黄瞎子家里的布局是这样的:靠着东边的墙边,是一张石头垒起来的火炕,炕头贴墙放着一口柜琴。屋子中间有火炉和一张破旧的八仙桌。
而他手指的方向,是屋子的西边。那里靠墙有搭着一层层的佛龛,一格子一格子叠上去的。只是佛龛里供着的,不是佛像。
我走近后仔细观瞧,发现这些黄铜材质的神像都是长着动物的脑袋,说不上宝相庄严,反而处处透着诡异。
佛龛前是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一只香炉,旁边还有一张五彩斑斓的面具和一个手鼓。
老吴点了三柱清香递到了我的手里:“你愣着干啥,三爷咋吩咐,你就咋办。”
我心想,这是上了贼船了呀?但我不敢违拗黄瞎子,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手持三柱清香,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发了霉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将香插在了佛龛面前的香炉上。
老吴看着这一层层的佛龛,问道:“三爷,您老的大排教主敢情是狐仙啊?”
我抬头观瞧,最上面的神像头颅,的确是一颗狐狸的脑袋。
一阵响动,黄瞎子从炕上下来了,他目不视物,却一路笔直地走了过来,背着双手对我和老吴说道:“你们俩去桌子边儿坐下。”
“是。”老吴拉着我坐在了八仙桌旁边。没有椅子,只是条凳。问题是我屁股下面的这条凳子还少了一条腿,差点儿摔倒。
只见黄瞎子也点了三支香,朝着佛龛拜三拜,然后他就双手从佛龛前的条案拿起了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又拿起了手鼓,“咚、咚、咚”,敲了三声。
“日落西山诶——!”黄瞎子忽然高声唱了起来。
身为东北人,我对出马仙素有耳闻,但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如何“出马”的,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虽然黄瞎子的破锣嗓子唱起来着实难听,但好奇心让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黄瞎子一边唱,一边跳了起来,手舞足蹈,乱着圈。手里的鼓没有一声卡在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