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规模适中,不要再铺摊子了,”白钰明确道,“香包这种东西技术含量低,本质上属于流水线式廉价工艺品,它值钱在哪里?一是民族特色,二是手工缝制,其独特韵味非机器规模生产所能及。前期你们也发现了,少数分包给邻村做的香包质量明显不如荆家寨,原因就在于此。”
阮平道:“白乡长,我的想法是上岗前组织培训,工艺水平符合要求的颁发证书,然后凭证获得分包资格……”
白钰笑道:“为什么说民族的无法复制?缺乏侬依族人的文化底蕴,没有体验过荆家寨女孩缝制香包时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就没法在香包工艺中呈现独特的民族风。”
见父子俩还是不理解为何放弃钱景一片光明的市场,白钰续道,“几十年前碧海时兴过家宴式服务,庭院式的精致厢房里设办酒宴,每晚只开一桌,往往须得提前十天半个月预订……”
“噢,还有这种吃法!”阮家父子俩均想城里人名堂真多。
“它为何受到热捧?一是家居式环境让客人觉得亲切,院里有孩子玩耍,屋前屋后听到家人闲聊,氛围温馨;二是这种家宴会提前三天反复跟你探讨菜单,所有菜品都是当天早上采购,很有参与感和踏实感。所以在碧海风靡一时,可为什么后来渐渐衰落呢?”
白钰道,“很多做家宴的赚了钱后纷纷扩大规模,一桌变成两桌、三桌,人手招募厨师帮忙,还是很用心,服务水平也没降,可生意愈发不行;之后降价也无人问津,家宴式服务盛极而衰成为历史。”
阮老师颌首道:“白乡长表达的还是刚才两层含义,一是物以稀为贵,二是规模会影响特色,不知对不对?”
“把品牌做精做深才是手工工艺品的出路,需要有人专门到各村组、侬依族老人那里挖掘更多精美图案和创意,在质量和艺术方面做文章,真正打出荆家寨香包品牌特质。”
白钰道,阮家父子方会意而去。
被婉拒的几个村当中有齐晓晓蹲点的大番村,村主任在她面前添油加醋一说,顿时火冒三丈,跑到白钰办公室拍桌子道:
“你的蹲点村发展起来的产业不准我的蹲点村共享,有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乡领导么?缝制香包有专利权,还是国家保护重点行业?谁缝不是缝,凭啥不准大番村分包?!”
白钰叹了口气,道:“齐晓晓同志,首先拜托下次进来前先敲门,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弟子规》学过没有?其次,友情提醒以后不要对我拍桌子,简刚曾经拍过现在也不拍了,大家都好好说话,行不?最后,齐晓晓同志,下次村干部在你面前煽风点火后,请原地从一数到三十再过来找我,那样你会冷静些。”
“好,我承认刚才有点上火,接受你的批评,”齐晓晓就这点好,一旦认识到错了就坦率承认,“荆家寨本身全乡排名倒数,就靠香包产业链跃居中游……”
“再纠正一点,”白钰轻叩桌沿道,“香包只是荆家寨经济发展大潮中的一分子,最重要的因素是炸毁和整治那条死亡之路,交通畅通后寨子各方面都得到长足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