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熙领着赫舍里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亦是显得不是很好看,看着后宫的大人孩子皆已经是围在了慈宁宫外迅速搭起的棚内,唯有皇后姗姗来迟,居然还是由康熙亲自送过来,她复杂的脸色写得更多是不明之色,毕竟当地动来袭的那一刻,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康熙,而是福全之时她便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而历经三朝的她终究是不曾多问,直到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她瞬间便是明白了,康熙怕是在出事的第一刻便是顶着极大的危难而跑到了皇后身边去了,这于她而言,一下子便是带回去那太过久远的岁月去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还有那个至死都不忍对她说个不字的男人,她前半生最为重要的人皆是困在了一个情字上,她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便是将康熙养在自己的身边,无数个岁月她教给他的都是“江山为重”四个字,可这最终的结果似乎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从他羽翼初成,从皇后诞子,从他执意立太子,他似乎一步步走向了自己丈夫的路,一样的雄才大略,一样的胸怀天下,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却是又能将一切弃之如履,那才是她最不愿看见,亦是最为复杂之事,帝王不是不能有情爱,而是于他们而言情爱绝不是第一位,他必须时刻谨记着肩上的责任,而不能任性,可如今的康熙,她是当真越发的看不透了……

    福全亦是没有想到康熙会牵着赫舍里抱着小家伙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亦是不应该说些什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太皇太后,便是朝他不停的使着眼色。

    众人望向他们一家三口的目光中艳羡有之,嫉妒有之……尽是站在当中,赫舍里都是感受到了所有人的不怀好意,赶忙上前扶着太皇太后,“皇玛嬷可有伤到……”饶是向来对赫舍里和颜悦色的此刻也只是撑着自己额间闭着双眼而显得一言不发,这让那些手帕都快扯断的众人皆是等着看这出戏。

    许是感受到了太皇太后的不满之处,康熙急欲上前替赫舍里辩解,可奈何怀里的小家伙犹如无尾熊一般赖在康熙身上怎么也不肯下来的小家伙让他又是无奈又是有些着急,终究还是苏沫儿看不下去而上前轻道了句,“想必皇上也是担心的紧,前面还有许多的事且等着皇上去处理的吧。”苏沫儿赶紧的缓和道,这才让太皇太后抬眼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康熙轻道了句,“去吧,去吧……”

    “皇玛嬷孙儿已经让人准备了,稍后你们便动身去景山吧。”康熙自是知道这场地动的损失有多么惨重,亦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心怀天下的,断不是只知情爱的帝王的,“是啊,皇玛嬷,这一出了事,皇上便是火急火燎的说是要来瞧瞧您,这不方才事过多,臣这才先行过来,没想到啊,皇上还是不放心……臣看啊,定是我们太子舍不得皇阿玛对不对……”福全适时的打着圆场,上前便是要抱过依旧赖在康熙怀里的小家伙,似是要缓和眼下的景象,毕竟康熙今日的举动于他的身份而言确实有些过了,却见小家伙依然是紧紧的攥住他的衣领怎么也不肯下来,倒显得一旁躲在各种额娘怀里的大阿哥、三阿哥更为透明,而康熙亦是没有半点不耐只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小家伙。

    “皇上,你呢?”终究是自己一手捧起来的孙子,眼看康熙亦是冷静自持的,她亦是缓和了脸色缓缓问道,“如今京中定是要抚恤灾民,孙儿定是不能离开的……”康熙言辞恳切的道,她那微皱的眉头方才微微松开了,“来,保成,到昂古玛嬷这里来……”小家伙这才转溜这自己的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皇阿玛,又看了看自己的皇额娘,委屈兮兮的问着康熙,“皇阿玛……”眼中充斥着不舍的依恋。

    “保成乖乖听皇额娘的话,皇阿玛到时候亲自去接保成回来好不好……”康熙很是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更是让那群后妃酸的牙疼,对比那几个一直躲在自己额娘身后的阿哥而言,无疑既不胆怯又会哄人的小家伙很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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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太皇太后的心,尤其是在他被康熙昭告天下立为皇太子的那刻起,老人家的偏爱更是越发的明显了,“我的小乖乖哦,方才可是有吓到啊?”太皇太后总算是在面对扑向自己的重孙子时候展现出了笑颜,“不怕不怕,保成是巴图鲁,保护昂古玛嬷,不怕,不怕……”小家伙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带动着他手腕上的铃铛声可是惹得太皇太后心花怒放,“哎呦,瞧我们保成可比他的皇阿玛懂事多了。”太皇太后很是欣慰的夸赞着小家伙,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压根就不再去瞧康熙了。

    福全这才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做了个走的动作,却见康熙的目光却依然是留在赫舍里的身上,满是不舍的意味,他都不明白这两人都已经成婚十余载,孩子都那么大了,康熙咋还是如此腻歪,不免的摇了摇头,“皇上还想至皇后于众人的靶子中吗?”他不得不无情的提醒康熙一个事实,康熙捧得越是高,就怕皇后树敌越多,看着其乐融融的祖孙两人,赫舍里亦是很知趣的开始安排着众人的起居出行,感受到似是有一双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微微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方才在福全的拉扯下而离开了慈宁宫。

    地动之后天边露出的鱼肚白,为这清晨初起的旭日亦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路上福全都是将康熙紧紧的护在身后,嘴上却是依旧絮絮叨叨着,“皇玛嬷是什么人,皇上当真不知吗?你怎能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性情,这不是平添一把火吗?”他的语气更似是有些怒其不争夹杂着焦急,“她老人家这一辈子历经了皇玛法、皇阿玛的苦,她无非就是不想见皇上重蹈覆辙,您又怎可如此冲动,且不论皇玛法,当日皇阿玛种种举动造成的后果当真没让你长半点记性吗?盛宠而衰,你再三为皇后破例,可曾想过会为她埋下什么样的祸事。”更是显得有些气愤,“我方才就不该一时不忍,由了你的性子,这若是传了出去……”福全更是有些显得有些懊恼,这种国难当前,他第一因顾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要知道若是他出了事,于天下万千黎名而言那便又是一场动荡,唯二因顾的便是召集群臣相商事宜,抚恤灾民,顾其长辈。而身为帝王的康熙这两条他是一条也没顾在当前,反倒是满心满眼的抛下一切的人事,不顾一切危险跑去找了皇后,这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这种行为无可厚非,可他最不该忘了自己在此等情景下所担负的责任,更是不该在那种时刻还如此兴师动众的带着皇后出现在了众后妃阿哥面前,还如此明显的流露出自己的神态,这岂不是羊入虎口,平白落人口实,要知道他当时为他打的掩护可是前方事多,康熙不便抽身特让人自己前来安抚众人,并让常宁协领景山事宜的。

    福全一时的激动更是让康熙微微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福全向来话不多,为人忠厚由来都是他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争亦是不夺,今日里如此的失态,可见也是急了,康熙忽而停下的脚步审视的望着他,让他瞬间便是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了,纵然是铁青着脸亦是欲跪下向他请罪,却是被康熙一把扶了起来摇了摇头,而轻唤了他一声,“二哥,不至于如此严重,芳儿是朕的皇后,是朕从大清门正儿八经迎进来的元后,当日亦是皇玛嬷执意要为朕迎的皇后,帝后琴瑟和鸣,顺的亦是天地正道啊。”福全的关怀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比起别人他更相信的是自己的能力,他有这个自信亦是有这个能力能保护他所爱的人,福全一把甩了他的手,“皇上,您怎不懂呢,今日之事若在有心人看来便是皇上您就是下一个皇阿玛了……”他不信太皇太后眼中如此的担忧、后宫众人眼中喷着火的嫉妒,康熙当真全无感知。

    提及顺治康熙的脸色便是微变,“朕不是他,朕的芳儿亦不会是董鄂妃……”那般的咬着牙的愤恨可见幼年对他心中的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而他却是全然不知自己如今亦是在朝着这个局面走下去,看着如此任性且自负的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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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全终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又能劝些什么呢,如此固执之人认定的事,又怎会是自己几句就能说明白,只是他不知,这对于那个温柔似水的皇后,孺慕敬仰于他的稚子究竟是福还是祸。

    “朕既为天子,若是连自己所爱之人且都护不住,此等天子于国于家又有何意,朕自认为有能力能坐好这个皇位,亦是有能力能护好自己所爱之人……”康熙的笃定且自信的目光紧盯着远方而深沉道,让福全恍惚间似乎就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由的便是摇了摇头苦笑,“当真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