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越说到做到,从第二日开始让家臣们轮流给沈渊讲学,每日写策论,谈国政,忙碌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农忙。

    沈渊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想起不久前面前自家婆婆将军夫人的时候,梁氏看着他含着泪光说这镯子是先皇后所赐之物,让他好生保存……

    “你说……娘呃……母亲大人是不是知道我……”回来后,沈渊问莫仲越。

    莫仲越冷笑一声:“她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让她的小儿子当上太子重妃,当上重后!”他沉默了一下又语带怜悯的道,“大概只有她一人相信,皇帝是真心想和莫家结亲的吧……也罢,让她圆上这个梦也好。”

    沈渊很快便没太多空去想这些,除了婚后第三日的回门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听讲学和写策论上,莫仲越并没有陪着他,威宁王即便不摄政也有数不清的政事要处理。

    既然被封王,自是有封地的,威宁王被先帝要求摄政辅国,所以一直住在京城的王府,但事实上他的封地远在同苍最南端,一处叫湮州的地方,那边东临文海,气候湿热,密林丛生,并不是个宜于生活的地方,会在那里居住的是一些早年流放过去的罪民及家族……不过那里出产全同苍最好的木材:紫金血香木,因而也不算簿封了。

    过去数年来,威宁王忙于朝政,对于自己的封地并没有专心管理过,如今似乎是终于有了闲瑕,可以开始打理封地的事宜,因此时常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沈渊倒不是很在意莫仲越是不是能陪自己,事实上,莫仲越不在,他反而自在些,他很不喜欢莫仲越那种并不怎么善意的期待,只是此刻他也没有退路可言。

    “重妃这篇策论比之前几日成熟了许多。”张勘是威宁王府幕僚团的幕首,据说师从明州理学世家范氏,后因殿试卷宗不得圣意而落榜,被莫仲越收入门内充当幕首。他是也教导沈渊策论的先生,此刻他放下手中的策论,欣慰地笑着说道。

    沈渊微笑点头,这段时间来,他发现策论并不需要措辞多优美,务实,有效的策略方针才是最重要的,他以往所学虽然也有一些政略上的见解,但是科考时依然是以言辞工整,词藻瑰丽为标准的,要求引经据典,每一句话都要有来处,有去处,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沈渊始终觉得有些华而不实,但是科考要的就是这样的文章,他自然也不可能特立独行的不这样写。

    如今写策论就要务实得多,这令沈渊很高兴,他脑海里有穿越者留下的在数不清的世界中经历的回忆,这穿越者本身或许并不怎么强大,但是她的所知所见却足以令沈渊见识到各种不同的社会形态,政治格局……

    虽然并不见得都有用,但沈渊却从中获益良多。几日下来他的策论也越写越有感觉,自觉很有意义。

    “不过……”张勘看了一眼沈渊,面上划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嘲弄之色,“重妃可曾考虑过,古来有训:商贾者贱,若大肆鼓励民间行商,田地荒废,无人耕种,届时百姓如何温饱?”

    沈渊一愣,刚要说商人带动物资的流通,有人需求自然便有人愿意产出,商业只会令百姓更愿意耕种才是啊!

    却听张勘讪笑一声继续道:“重妃久居乡村,大约是不知道,自成帝以来,天家便以轻奢俭居为诣,诸臣亦不敢僭越,世家亦效仿,至先帝时期,宫中亦有十年不修殿,五年不裁衣的轻俭之德,而商贾所贩无不奢糜,岂不是令天家之举措形同虚设?”

    沈渊低头,要收回自己的策论,心中有许多话却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欠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