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地之母开恩治愈了她,那阿什莉便不再忌讳走进由大理石堆砌的教堂。况且魅魔也有例子可做比较,邪恶如黑暗精灵都能得到大地之母的青睐,凭什么她不行。
臭名昭著程度跟黑暗精灵不分伯仲的女恶魔如是想,权当打发无聊的等候时间。若非这里一片死寂,门口两个卫兵又太过严肃,阿什莉很想起来踱步的。主意是她出的,否则这场会议也无从谈起,但她又没资格进去,只能老老实实和圣骑士的侍从在外面枯坐。
侍从乔德其貌不扬,还有点未老先衰,年方二十六便被过多的抬头纹和高发际线弄得像四十岁。这不算最惨的,他两侧颧骨和额头的痘痕更煞风景,又一个处男的标志,阿什莉暗中嘲笑。可即便是这位高龄侍从加老处男,也只拿眼角余光去瞄阿什莉。
脱离了里昂的光环,阿什莉只剩下色相,然而连乔德都看不上她,其他人更别提了,受邀前来出席会议的骑士和牧师根本就懒得看她一眼。某个来历不明的农家女罢了,漂亮与否,有什么关系吗?阶级大防如此分明。于是魅魔只能干坐着,尝试用人类的圆耳朵去穿透不远处紧闭的大门。
她一无所获,门口两个雕像似的卫兵显然也听不到会场内的动静。防止被听墙根,正是那两扇厚木门存在的意义。
伊莎贝尔在里面和达官贵人们周旋,假如一切正常,圣骑士会在轮到自己发言时,提到阿什莉的见解。为了避嫌,名义上会是伊莎贝尔的意见,“贱民”哪来的资格给老爷们出谋划策。即使这个贱民来自地狱,算得上巴里城对付恶魔的专家。
在一百个农民无一人识字的法兰克,来历可疑的阿什莉最好别表现的太过聪明,否则一个问题会引发另一个问题。而没人包括恶魔,能对牧师撒谎。大地之母或许容忍了阿什莉的存在,她最好别继续试探那不可逾越的底线。
她怎么敢呢?假如再次被打回老家,魅魔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想无面者是怎么对付里昂的……骨质牢笼不算太特别,活体解剖那是地狱日常,强迫众多魅魔变成勇者的老情人,再当着里昂的面被大卸八块倒是别出心裁。身为奇迹般逃出性命的受害者之一,阿什莉忍不住打了冷颤。
门被从里面推开,上过油从没疏忽了保养,可负担过重的门轴该响仍然会响。
“大人。”乔德起身之迅速,让旁边的阿什莉感觉到了风的波动。
相比对魅魔的敷衍了事,乔德看向伊莎贝尔的目光里全是巴结。圣骑士的侍从应该挺胸抬头,而非点头哈腰。就这样还想搞到女人?魅魔暗暗冷笑,乔德那可怜相恐怕去妓院都会惨遭拒绝。
“大人。”腹诽归腹诽,阿什莉也跟着起身,并使用了尊称。
留在巴里城的显贵齐聚一堂,正从白骑士身边走过,有人停下与伊莎贝尔打招呼,大多数人行色匆匆,脸色亦是难看。身为别人眼里的农家女,魅魔不敢失了礼数,相对的,伊莎贝尔略微扭过脸就算是对苦苦等候者的答礼了。
两人低眉顺眼跟在后面,打头的伊莎贝尔走的不紧不慢。白骑士今天未穿全甲,只在武装衣外套了件教会的纯白罩袍,由上面垂下的两块护挡白布随着骑士大腿的动作前后摆动。乔德的注意力无可避免的在尊重主人和注意主人的女性特征之间来回挣扎,他目光闪烁,走得极不自然。阿什莉没那么多歪念头,据说魅魔男女通吃,但阿什莉有比盯着骑士的大屁股更值得操心的问题。
圣保罗教堂是巴里,也是全法兰克最大的教堂,占地面积两倍于王宫。又大又宽又长的走廊是必然特色,四层楼高的屋顶绘画主题是泰拉重返人间,而近百块两米见方的彩色玻璃上有法兰克教会从成立至今的列位圣徒。
阳光透过装饰过度的窗户,从字面意义上为教堂添加了多种色彩。只可惜冬日的太阳缺乏温度,偏偏走廊和大厅之间由只有几十根石柱以为隔断,这种设计大气磅礴,亦让室内冷如冰窖。户外寒风钻过没关闭的小门,裹挟了许多未及融化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