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当中,人们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有的出自本身,有的关乎他人。即便是亲密的爱人,也会对同一件事情存在相左的看法,因而产生大大小小的矛盾冲突,或关“柴米油盐”,或及“诗与远方”。对张振安来说,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颇为难熬的。自从与赵颖青和好以后,张振安发现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如他所料想的完好如初,而是朝着他不愿看到的方向败坏下去。因双方性格的关系,张振安在以前与女友不大产生冲🝑突,即便出现一些小矛盾,张振安一般会表现得较为隐忍,大可小事化了,一旦他按捺不住心气,言语上对女友有所冒犯,而女友没有作出让步,吵架会在所难免,不过真正吵闹起来的情况也是极少发生的。而且,两人以前的交往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学习生活大多都是各顾各的事儿,赵颖青很少干涉男友的衣食住行,张振安乐得自在,还可以享受甜美的爱情,除了经济上的压力大了一些,从来没有觉得有恋爱这种事会成为影响生活状态的的沉重负担。然而,自从和好了以后,张振安发现女友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他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被绑了起来,泡进了下面烧着炭火的大锅里,越发难以忍受了。赵颖青在公开场合依然坚持当初的原则,私下里却不再避讳作为女友的身份,开始频频干涉男友的个人生活,控制男友的个人时间。她不再随便答应男友想要与朋友们一起泡吧的请愿,时常要求男友报告位置,偶尔还会亲自前去验证,如果男友没有及时回复信息或是在报告的位置看不到人,她会不停地拨打电话,或是满世界地去找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爆发一通脾气是免不了的。如果男友不跟她顶嘴,甚至说上一两句好话,两人还能很快冰释前嫌,要是男友态度不正或是胆敢挑衅,一场激烈的争吵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赵颖青不喜欢文安,对男友这位朋友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明里暗里都不掩饰这一点。她认为男友正是跟这个狂妄自大的“第三者”久处以后才变坏的,打算退出活动室的自习位置,寻找一个偏僻些的自习室,与男友共处。她强拉男友往各个教学楼跑了一圈,没有发现合适的地方,反而撞见不少熟人,这才打消了这个心思。
时间进入七月份后,四年一届的足球世界杯在争议声中热热闹闹地落下了帷幕,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然而,生活还在继续🁂🂿,人们还在拼命地活着。天气很快显出了火热的劲头,整个城市像是罩在了上火的蒸笼里,一旦炎热了起来,便没完没了了。张振平因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回乡前绕道来校园看望弟弟。张振安上火车站接到了人。他已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哥哥,哥哥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只是稍稍黑瘦了一些,看上去也更加成熟干练了。张振平请弟弟以及其女友吃了晚饭。晚饭是在一碟盐饭店吃的,饭局上的气氛也一直比较融洽。哥哥虽然提前几个小时才知晓这位未来弟媳妇的存在,还是恰当地准备了礼物---一套化妆品。赵颖青欣然接受了礼物,对这位男友哥哥也展示出了足够的友好,不仅殷勤相待,还对他提出的每一个话题都表现出了兴趣,包括工作上的事情。哥哥知道这个未来的弟媳妇是位校园干部,敬重有加,有问必答,对诸多陈年往事如数家珍,还主动曝光了关于弟弟的一些隐私,包括自己出钱给弟弟做近视手术的事儿。赵颖青用开玩笑的语气询问男友过去是否有女朋友,张振平坚决予以否认。赵颖青说他中学那会儿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我问他,他就跟我甩脸发脾气呢。张振平说那会儿青春懵懂的,谁没有暗恋过一两个人,事实上话都说不上几句,当不得真的,这个我敢保证。赵颖青对哥哥的回答比较满意,莞尔一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第二天早上,张振安送哥哥去了返乡的汽车站。临行前,张振平塞给弟弟一千块钱。张振安稍稍推让,接受了这笔馈赠。在坐公交车回校的路上,他动起了还手机款的念头。一直以来,他对家里人称手机是自己做家教赚钱买的,哥哥因此也没有出钱帮衬。事实上,上次家教做完,他也只存下了几百块钱而已,有了这笔款子,却是凭空借到了一阵东风。他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整个白天的心情都是无比畅快的,到了晚上,把钱揣进兜里,找李胖交代过后,径直来到了活动室。待人走光以后,赵颖青招呼男友近前,笑问今晚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我了。张振安说胖子今晚有事,我来帮忙的。赵颖青说你这人就是没劲,说点好话能少块肉嘛。张振安说你不知道我快瘦成骨头了。赵颖青问你哥哥真走了吗,又说你哥哥真有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化妆品。张振安说不是挺好的,越化越美。赵颖青瞪眼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用这个,本小姐皮肤吹弹可破,还要用化妆品呀。张振安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放在了桌上。赵颖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皱眉说这什么意思,见我表现得好,奖励我的,拿起钞票大概点了点,说还不少呢,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呀。张振安说这是手机的钱,当初我们说好的。赵颖青说你还当真了,我们需要那么斤斤计较嘛。张振安说你快收起来,省得有人回来看见,还以为我们搞什么权钱交易呢。赵颖青冷着脸说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收起来。张振安说你别让我为难,我们事先说好的。赵颖青冷笑说我的钱是我的,你哥哥的钱就是你的了。张振安听了火气直往上冒,说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赵颖青瞪眼说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把我当外🏭人,还不让我说呀,我说说你怎么了。张振安说我没说你不能所我,这是原则问题。赵颖青说这是什么原则问题,你倒是跟我说说。张振安说我不是你男宠,我也不想当小白脸。赵颖青嗤笑一声,说我这么年轻,可当不了武则天。张振安说你快把钱收起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赵颖青说你干嘛跟我来这一套,我是在乎钱的人吗,我在乎钱的话,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张振安冷笑说我这样的穷鬼让你屈尊了。赵颖青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的说我家里给的生活费根本花不完,不差你这点钱,我知道你的心思,要强要面子,跟别人跟生活争气好了,跟我争什么气呀。张振安说我觉得我们说不到一起去,扭身欲去。赵颖青拉住他,嚷嚷说话没说完呢,你这人怎么总惹我发火呀。张振安甩开了女友的手,厉声说我受够了你的奴役。赵颖青一下子白了脸,说你这是要对我动粗了。张振安颤声说你压得我快踹不过气来,别人都笑话我,我是男的,现在我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他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是歇斯底里了。赵颖青眼含泪花,说我爱你爱错了吗,你说,我爱你爱错了吗。张振安喘息说这个根本不是爱,是占有欲,是赤裸裸的、丑陋的占有欲,完全就是动物,哪里还有人性,我不是你养的宠物。赵颖青说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张振安怒气冲冲地说我们一开始就都错了,没错,一开始就都错了。赵颖青点头说我知道了,这话是你说的,你想跟我分手了,指了指桌上的钱,又说你想跟我一刀两断,是吗。张振安恶声说随你的便,气狠狠地拉开房门,摔门而去。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张振安渐渐冷静下来,自思不该发那样的脾气,怏怏回到宿舍,心里颇🏶为懊恼。几个舍友正围在电脑前看美剧《兄弟连》,枪战声噼里啪啦的,看起来十分热闹。老翟忙里偷闲,调侃说小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给赵书记修理了。张振安作色说您老忙您的去呗,别不小心摔个狗啃泥。老潘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说谁敢得罪我们张哥,兄弟们一起上,削他去。李胖招手说小张快来看片子,我给你调个头,凉快凉快。张振安谁也没有搭理,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电风扇,随意翻看手机,心里乱糟糟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思来想去,想要发个短信服软,又觉得错不在己,不应一再退让,以至造成今日缩手缩脚、全无体面的被动局面,痴念女友先发信息过来,自己有个台阶可下,然后自己再蹭上去,不会显得太过难看,如此煎熬半晌,信息没有等到,自己欲发的信息写了又改,改了又删,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宿舍长老易躺在床头,不待影片放完,不耐烦地说起了风凉话。张振安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扔下手机,取上盆杯毛巾,先去了公用洗漱间,正在刷牙,李胖进来说小张你手机响了。他听了心里一紧,暗想这下坏事了。在一般情况下,他与赵颖青交流都是通过短信来联系,不会拨打电话,除非有紧急事情发生,或是女友发了脾气。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赵颖青在吵架后打来电话,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心态应是极不正常的。他急回宿舍,奔到一半,心想干嘛火急火燎地回去受罪,缓下步子,慢吞吞地踱回宿舍,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他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欣慰,开始以为是有人打错了电话,再想或是什么亲戚朋友打来的,离开宿舍,来到走廊上。有个学生正在走廊上徘徊背书,嘴里嘀嘀咕咕的,还有人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书。他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处,手肘搭着窗台,回拨了这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嗨,是你吗?我是石柔。”
张振安已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石柔,听到她温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刚开始非常吃惊,🔑⛠接着似有一股暖流在胸膛间爆散开🔓⛶🞼来,“你...你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啊,你买手机了?”
石柔似乎在考虑什么,并没有立刻接话,过了片🆘🏳🞊刻,开👩口说:“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自从上次分别以后,张振安感受到了石柔态度中的决绝意味,加上女友的反对,于是断掉了再与这个女人产生什么瓜葛的心🔓⛶🞼思🁂🂿,以为自己最终会跟她越来越远,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他也想过了石柔极有可能的最终归宿:她定然会为人妻母,极有可能会搬离那栋小楼,离开这个城市,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不知不觉地想起石柔,想起关于她的种种未来的可能性。然而,所有的可能性都不会与他产生任何交集,这让他感到忧伤,感到心痛,充满了带有苦🕛🏶涩意味的柔情,脑海里经常会跳出来一些肝肠寸断的词句。这没有任何的现实意义,仅仅使得他的日记本里不知不觉地多了几首伤情的小诗而已。
“只要不是违反犯🈀罪的事,我都愿意干,”🆀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过了许久,石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其实,我想请你当一回我🕙🍗男朋友。”
张振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你说什么?真的吗,为什么要🕱?”
“我知道这事儿挺难为情的,我自己也犹豫了好久,”石柔平缓的嗓音仿佛在诉🍩说某些来自别人的久远故事,“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厚着脸皮求人的。”
“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跟我们经理有关,”石柔顿了顿,“时间已🆝经那么晚,应该打扰你📘🛅休息了。你明天可以抽个时间吗?来我家、去饭店都可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既然请你帮忙,🐻有些事情你也有权利知道。”
“我现在就想听。”
石柔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经理纠缠我,而我...”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