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黑乎乎却又有些香喷喷的善恶忠奸丸,大多数人都在久已期盼的心态之下,一口酒吞下了肚里。 但还是有两三个人,躲在人群里捏着药丸,迟疑了半晌。 周杏东盯着药丸,手指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暗暗使劲,想要凭手感试出这药丸到底有多少种药材,配伍又是怎样,它的炮制是不是与他熟知的法子有所区别。 直到用了很大力气,他才忍住没有当场掰下一小块藏起,然后偷偷拿回去试炼看看它的真实药性。 周杏东很清楚,他若真的那样做了,恐怕他就会由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唉,还是算了吧,将军的东西,绝对不要有非分之想! 已经荣升为屯垦营临时总管的程文举,则是捏着药丸一直都在强忍着要不要当场将它扔在地上踩碎,然后干脆让这杀神明明白白地将他一刀砍了算了! 可是,试了几试,他终究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仰天就是一声长叹,药丸于是也就顺势丢入了喉咙。 罢了,罢了,这杀神算无遗策,什么都想到了人前。 以后骑驴看唱本,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妇孺营临时营正卞月娥,则是两眼顾盼流离,捏着药丸喜滋滋地暗自瞅着孟远,心里乐开了花: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吃到这传闻已久的毒药,嘻嘻,这下神威将军总该放心了吧? 那么,以后小女子是不是就可以……就可以……也去吃他呢…… 第二天,在距离山谷深处的向阳城六十里外的谷口,孟远站在第一道预警线哨卡上,对第一个出发的队伍“扫荡队”又叮嘱了一番,方才挥手放行。 紧接着,就是人数相对要少很多的周杏东已经护送他的郭铁牛等人。 最后,就是由自己亲自压阵的“猎人队”了。 为了尽可能的减小目标,这一次,同样的孟远还是十分自信地只带了李拾柴一个随扈,甚至对随行的袁贵妃、沈妃都没有安排任何一名侍卫,两人只配了一名小宫女在路上伺候。 至于周皇后,思来想去,孟远还是将她留在了向阳城里没有随行带在路上。 孟远相信,有自己压阵,他们这支“猎人队”,恐怕是三支出山队伍里最安全的一支。算下来,他们这一行人,总该才六人,坐在一辆大车上,🁘🆅绝对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自成平定了整个京畿重地之后,战火逐渐消弭,同时吴三桂又一直徘徊在降与不降之间,始终都在山海关、密云、永平一带按兵不动地彷徨。 加上陆续入关的多尔衮又是用兵高手,表面上声势浩大的造成大军入关看似又要袭扰🖢🔐⛖各地进行打草谷的惯常行动,暗地却加紧在山海关一带秘密排兵布阵。 所以,孟远带着六人一车,边走边看,走出燕山余脉没过多久,无论是官道还是散布在四面八方的诸多乡间小道,人流就渐渐稠密起来。 已经凋败的官道上,甚至也出现了像他们一样的大大小小的车辆,豪阔一些的,几乎全都是骡马驭车,最差的也是驴车。 因为是带着任务随行,所以从山谷一出来,袁贵妃、沈妃两人,便自觉地一左一右坐在了大车两旁的窗🀛户边,走一路,看一路。 当遇到需要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就会指点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说上几嘴。 尤其是看到越来越多的
人,穿着她们熟悉的衣衫,操着一口她们迷恋的乡音,在她们伤感却又难忘的这方土地之上,川流不息地来来往往着,无论是袁贵妃,还是沈妃,不仅话更多了一些,就连表情也开始变得眉飞色舞,整个人看上去再也没有了拘谨而变得自然多了。 ☴🃣 “将军、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 “咱们要去的第一处是田贵妃的封地和娘家,得从这里下官道,再往东走十几里地,看见一片大庄园后,就是我们要去的那条乡间小道,然后再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坐在车头,孟远闻声拍了拍身边的车把式,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面色潮红,表现越来越活跃的袁贵妃、沈妃,不由得有些莞尔。/ 古人常说,故土难离,大概说的就是她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吧? 因为要尽量做到不太过引人注目,所以除了这辆骡子拉的大车之外,只有李拾柴一人骑马。 而且,他也毫不伪装地就是一个家丁亲兵的本色模样。 对于突然多起来的人流,他也十分好奇,憋了一路,终于在快要下官道拐上小道时,还是问出了嘴来。 “将军,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又都跑了出来,他们、他们不再害怕那闯贼劫掠了么?” 孟远看了他一眼,刚想解释两句,余光中忽然瞥见袁贵妃张嘴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却又强行瞥了回去的样子,心里一动,于是笑道: “贵妃娘娘,你给咱们说说,为何这路上忽然人就多了起来呢?” 袁贵妃脸一红,低头道: “将军天人一般,哪里有我等妇道人说话的份儿。” 孟远摇摇头,笑着鼓励道: “出来就是让你们多说话的,而且这马上就要离开官道,进入皇帝给你们这些娘娘的封地了,作为地主,你们当然更有发言权了。” 袁贵妃顿时喜上眉梢,两眼顾盼流离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精神道: “人多,才是好事。人多,更是好世道。” “天下所有的强人其实都一样的,即便是该万箭穿心的闯贼,别看他一路穷凶极恶在我大明攻城略地,烧杀劫掠,但现在是他攻下了皇爷的北-京-城,他也就觉得自己坐稳了江山。” “所以,既然是自己的江山了,谁还会烧杀劫掠自己的百姓呢?” 孟远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袁贵妃,随即转头道: “李拾柴,贵妃娘娘这番话,你听明白了吗?” 李拾柴似懂非懂,咧嘴道: “知道了,将军。” 孟远横他一眼,嘴里哼道: “用刀用枪,打打杀杀,现在你们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在见识这一块,你们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肯定是不行,但一旦闲下来,到时你们都得给老子重新回炉再造一番!” 说着,要尽快建立一所面向所有普通士卒的军校念头,也在孟远的心里,再次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