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始时的本意都是要救白衣女,但到后来变成徐子陵搂着她的脖子而寇仲则扯着她的脚。 白衣女仍是沉睡不醒,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无论风浪如何打来,始终她总是仰浮江,反成了两个小鬼救命的浮筏。 在做人或做水鬼的边界挣扎了也不知多久,雨势渐缓。 月儿又露了少许脸庞出来。 这才惊觉已被冲近江边,大喜下两人不知那里生出来的气力,扯着白衣女往岸旁挣去。 刚抵岸旁的泥阜,两人再支持不住,伏在仰躺浅滩的白衣女两旁。 江潮仍一阵阵涌来,但已不像刚才般疾急了。两人不住喘气,反是白衣女气息细长,就像熟睡了般。 月儿又再被飘过的浮云掩盖,三人没入江岸的暗黑哀。江水下游的方向忽然传来亮光。两人勉强抬头望去,骇然见到六艘五桅巨舰,灯火通明,沿江满帆驶来,吓得两人头皮发麻,伏贴浅滩,这时又恨不得江潮厉害一点了。 片刻的时光,就像千百世的漫长。寇徐两人心中求遍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神佛时,巨舰终于远去,幸好舰身高起,三人伏处刚好是灯火不及的黑暗范围,兼且此时仍是漫天细雨,视野不清,灯火难以及远,使三人幸而避过大难。 两人夹手夹脚,把白衣女移到江旁的草地,再力尽倒下。徐子陵首先一阵迷糊,再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寇仲唤了他两声,摸了摸背后的“秘籍“,心神一松,亦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寇仲首先醒来,只见阳光遍野,身体暖融融的,热气似若透进🏳魂魄去,舒服得呻吟了一声,一时间还以为仍在扬州城废园的小窝内,直至听到江水在脚下方向“轰隆“流过,才醒起昨天的事,一震醒来,猛睁双目,坐了起来。 四周群山环绕,太阳早升过山顶,大江自南而来,在身侧流过。再看清楚点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段河道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难怪会突然间弄得连船都沉掉了。但错有错着,若非沉了船,说不定早给宇文“化骨“的战舰赶了。 徐子陵仍熟睡如死。 天! 为何不见了那白衣女呢? 寇仲一阵失落,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滑回江水里,忙爬到徐子陵旁,以一贯手法拍他的脸庞道:“小凌!小凌!快醒来!那恶婆娘失踪了。“ 徐子陵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抵受不住刺目的阳光,立即闭,咕哝道:“唉!我刚梦到去向贞嫂讨菜肉包呢!怎么!那婆娘溜掉了。“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一脸失望的神色。 寇仲大笑道:“小陵!你不是爱了那婆娘吧!小心她要了你的小命呢,照我看! 嘿!哈哈哈!噢!唉!空着肚子实不宜笑。“ 徐子陵光火道:“我只是怕她夹带私逃,拿走了我们的秘籍哩!“ 寇仲愕然摸往身后,条地色变道:“直娘贼的臭婆娘,真的偷走了我们的秘籍!“ 徐子陵还以为他是说笑,探手摸往他腰背处,惨叫一声,躺了下来,摊开手脚以哭泣般的声调道:“完了!人没有、钱没有、秘籍也没有,又成了逃犯,老天啊!什么都完了。“ 寇仲咬牙切齿站了起来,握拳朝天狂叫道:“不!我怎也要把秘籍抢回来!呀……“ 横里飞来一件东西,掷正他脸,寇仲惨叫一声,倒跌地。 徐子陵骇然坐了起来,只见丈许处一块石,白衣女俏脸若铺了一层寒霜,杏目圆瞪,狠狠盯着他们。 寇仲挣扎着爬起来时,才发觉袭击他的暗器正是他们两人的心肝命顶秘笈宝贝儿,一声怪叫,重新收到背后衣内,一派视笈如命的可笑样儿。 白衣女冷哼道:“什么武功秘籍,不要笑死人了,只看那七个图像,就知这是道家练仙的骗人玩意。那些符录更是故弄玄虚,只有宇文化及和你这两个无知孩儿,才会当它是宝货。“ 寇仲大喜道:“大士肯这么想就最好了,嘻!昨晚我们总算救了大士一命,虽云施恩不望报,但略作酬报总是应分的。大士可否给我们两串钱,然后大家和和平平的分道扬镳,好头好尾。“啪!“ 寇仲再次拋跌地,脸现出清晰的五条指痕,当然是白衣女隔空赏了他一记耳光。白衣女不理痛苦呻吟的寇仲,目光落在徐子陵身。 徐子陵举手以示清白,道:“我并没有说话,不要那样瞪着在下好吗?“ 白衣女淡淡道:“你没有说话吗?那刚才是谁说我偷走了你们的烂书?“ 徐子陵身子往后移了几寸,堆起笑容道:“那只是一场误会吧了!现在误会冰释,前嫌尽解了。“ 寇仲这时爬了起来,捧着被刮得火辣辣的脸颊,不迭点头道:“是的!是的!现在什么误会都🟢🞶😧没有了,大家仍是好朋友。“ 白衣女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小鬼凭什么来和本姑娘论交,只是看你那本臭书质地奇怪,才拿来看看。好了,现在每人给我重重自掌十下嘴巴,看以后还敢不敢婆娘、婆娘的乱叫?“ 两人对望一眼,徐子陵霍地立起,脸现出愤慨神色,坚决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寇仲吓了一跳道:“小陵!有事慢慢商量。“ 转向白衣女道:“我的大士姑娘,是否掌嘴后大家就可各行各路,此后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呢?“ 白衣女双目透出森寒杀机,冷冷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人给我喂剑,你们自己🗢决定那个受死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叫道:“就是我吧!“ “锵!“的一声。 白衣女手中宝剑再次出鞘。 两人再交换个眼色,同声发喊,掉头往江水奔去。才走不了两步,背心一紧,竟被白衣女似拿小鸡般提起,按着两耳风生,离开江岸,没入岸旁横互百里的野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