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神态警惕,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然后,她对副官们道:“再去抱三床被褥过来。”副官微讶。六月的天,哪怕火车跑起来也是温暖的,夜里更不会凉。副官看了眼车厢,床铺上已经有了被褥。虽然诧异,副官收回了视线,不敢怠慢,还是去拿了三床被褥过来。被褥拿过来,顾轻舟堆放在叶妩的床铺上。“老师,还要什么?”叶妩问。“剪刀和针线。”顾轻舟道。叶妩笑了笑:“这个容易,我带了”女孩子出门,不怕其他的,就怕衣裳勾了脱线。缝缝补补的,顾轻舟是不会带的,可叶妩很喜欢,她总是随身携带着。“那太好了,都不需要去借。”顾轻舟道。顾轻舟想了想,把被褥都铺在她们俩的床上。分别铺开,一般人都不会留心到床铺变厚了。哪怕看得出来,也只当她们娇气,睡不惯火车上的硬床。弄好了,剪刀和针线也有了着落,如今就只缺一样东西了。“不急,等晚上所有人睡着了,我们再动手。”顾轻舟笑道。叶妩颔首。明明很危急,叶妩却感受到了一些好玩的刺激。所有人井然有序登上了火车。一个小时后,火车从太原府出发,一路途经九个站点,遇站不停,直接到终点。列车员摇铃,通知众人,餐厅和舞厅已开了,督军请众人前去用餐,这是第一顿,督军亲自宴请众人。顾轻舟整了整衣襟,对叶妩道:“走吧,我有点饿了。”火车上的午餐,极其丰盛,餐厅是一整节车厢,摆满了桌椅,几乎看不到头。车很稳,除了水杯略微摇晃,会让人错觉这是在高级餐厅。四个人一席。当然,也有空缺的。顾轻舟跟叶妩、叶姗姊妹俩坐了一席,她们隔壁桌子上,就是金家的人。金千鸿巧笑嫣然。程渝坐在金千鸿对面,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不怎么搭理人。“阿渝,你袖子上有灰。”金千鸿突然对程渝道。程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底。果然有些黑色的。她用力搓了搓,没搓掉。金千鸿拿出巾帕,沾了点水递给她:“擦擦。”程渝勉强一笑,接过来擦拭,低垂着眉眼,不怎么看其他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叶妩,恰如其时给顾轻舟递了个眼色。顾轻舟心中明了,眨眨眼,不动声色。她们俩没言语,却听到金千鸿继续道:“这是这是火药吗?”她的声音不高,四周的人却全听到了,包括顾轻舟这桌。“我看看,你这是碰到了枪吧?”金千鸿笑道,“我们家是做军火的,我对火药比较敏感。”程渝倏然尴尬。四周的人都看过来。只不过,军政府的火车,到处都是扛枪的副官,沾了点火药也没什么的。“我去换身衣裳吧。”程渝道。叶妩给顾轻舟投去一个赞叹的目光。她的老师,果然料事如神了。午饭也挺热闹的,叶督军亲自递了祝酒词。午饭之后,大家去了餐厅。餐厅隔壁,竟是一个小型的电影投放厅。电影投放厅的后面,就是西式的酒水厅。顾轻舟和叶妩去了酒水厅坐下,两个人不时低语。司行霈和金家的少爷们也进来了。看到了顾轻舟,司行霈的眸光时不时往这边传递。顾轻舟不看他。她和叶妩到处逛逛,又跟不同的人打了招呼。车子上有叶妩的好朋友康暖。只是,那位康七少没来。叶妩觉得也合乎常理:康七少说了以后不再来往,叶家的火车,他自然不想赶热闹了。“老师,要不要回去?”叶妩不时看手表。顾轻舟道:“没事,你自然点,该聊天就聊天。”叶妩不再说什么。中途,有列车员经过,递给顾轻舟一杯水,水杯底下有一张纸。顾轻舟借助打哈欠,看到了纸条上的字。“我去趟洗手间。”她对叶妩和康暖道。🝻到了洗手间门口,顾轻舟略微咳了声,然后才推开了门。她一进去,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司行霈俯身就要亲她。顾轻舟嫌弃极了:“别别,这是厕所,味道难闻。”司行霈仍是吻住了她。这个吻短促却不失激烈。他想起之前在月台上,自己很想捏捏她的鼻子,故而抬起手。顾轻舟茫然看着他:“干嘛?”“想你了。”他坦诚道。顾轻舟心中发暖,暖暖中也沁出几缕甜蜜,嘴上却是不吃亏:“不正经!”厕所里的味道不好闻,顾轻舟速战速决,说了自己窥见的阴谋,以及她的要求。她对司行霈道:“给我一点血,一针管就行了,车上有医生,你想办法弄到针管。”司行霈原先没觉得如何,后来听了这话,诧异问:“要我的血?”“当然,我们不想其他人知道,更不想敌人看出端倪,只得找可靠的人要血。我和叶妩都太瘦弱了,只能找你了。”顾轻舟道。司行霈捧起她的脸:“好,血债肉偿!”顾轻舟咬了咬牙。司行霈斜睨她:“回去之后,你找地方,你来安排,报答我。这个交易如何?”顾轻舟继续咬牙,骂他:“色胚!”司行霈好整以暇看着她。唯独在这件事上,他能进一步就绝不会退,也从不顺从她的矫情。顾轻舟道:“你成天一脑子污水。”“那你还嫁给我?”司行霈笑道。顾轻舟:“……”谈判之后,顾轻舟答应回去补偿他,而司行霈也答应给她一针管的血。顾轻舟回到了叶妩那边。她们一直玩到了晚上十点,所有人都各自回了车厢,她们俩也回来。顾轻舟的枕头底下,有一支针管。针管里是满针管的血。叶妩看到了,感觉要疼死的,吸了口气,对顾轻舟道:“老师,他对你真好,有求必应。”顾轻舟点点头:“司行霈这个人,有一万个优点,也有一万个缺点。”叶妩抿唇笑了起来。顾轻舟放好了针管,拉过一床被褥给她:“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