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褪了旗袍,露出光洁的后背,女佣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可能有点凉,您不舒服就说话啊。”“没事,你用点力气,擦得发热了才会好转。”顾轻舟道。女佣道是。顾轻舟就那么趴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的时候醒过来,屋子里的台灯已经关了。她一身的粘濡,是发烧之后出汗了。她开灯看了时间,是凌晨三点半。顾轻舟嗓子里疼得厉害,脑壳也疼,她爬起来喝水。楼下有两名副官站岗。“夜里不用值守的,怎么还在这里?”顾轻舟问。副官忙敬礼,然后解释道:“少夫人,唐副官怕您夜里不太舒服,要送去医院,所以派了属下等人守在这里。”“唐副官呢?”“二宝也不太舒服。”副官道。顾轻舟诧异:“二宝怎么了?”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医药大会,顾轻舟好几天没跟齐师父和二宝一块儿吃饭了。“二宝也是风寒发热。”副官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风寒?顾轻舟把二宝接到府上,是叮嘱过唐副官照顾好他,唐副官果然很尽心。“看过医生了吗?”顾轻舟问。“已经看过了,也打了针。”副官道。顾轻舟颔首。副官又问她:“少夫人,您是要去医院吗?”“不是,我就是想喝口水,透个气。”顾轻舟道。副官急忙去给顾轻舟倒了热水。昨晚女佣给她擦拭完后背,发现她睡着了,就轻手轻脚退出去,居然忘了给她房间放个暖水壶。顾轻舟坐在沙发里,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她神思微凝。两名副官相互使眼色。顾轻舟看到了,问:“有什么话就说,不需要吞吞吐吐的。”副官一凛。这两个人,都是司行霈那边的。闻言,他们俩还是犹豫,然后推了年纪稍微大些的副官出来。副官迟疑了下:“顾小姐”他换了称呼,从少夫人变成了顾小姐,这是想说司行霈的事。顾轻舟脑海中一个激灵。“顾小姐,平城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师座可能受了点小伤。”副官声音有点低。顾轻舟手中的水杯抖了下。她一双手捧住了杯子,似乎稍微不用力气,它就要掉下去。“什么样子的小伤?”顾轻舟问。副官道:“师座摔了下,昏迷不醒。”顾轻舟脑子里嗡嗡的。她手中的水杯,滑落到了地毯上,砸到了她的脚趾。摔得昏迷不醒?这是摔得多厉害?顾轻舟眼中起了一层雾色,她眨了眨眼睛,对副官道:“备车,去平城!”她似乎很用力,才能说出来这句话,可副官听在耳朵里,她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得毫无力气。司慕去了平城,司芳菲也去了,顾轻舟能猜到他们会闹点事,却不知道最后受伤的居然是司行霈!她一瞬间手脚冰凉。一路往平城去,顾轻舟的心紧紧提起。唐平没有跟着,副官只是尽可能的简短,说司行霈绝无大碍。顾轻舟攥紧了手指。她掌心不知不觉,出了满手的汗。“顾小姐,咱们这会儿过去,说不定师座都醒了。”副官安慰顾轻舟。顾轻舟没有说话。她静静坐着,眼前似乎有什么光影闪过。她不由想起了司慕打自己的那一枪。顾轻舟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胸口,她心中满腹的事情在翻滚着,让她无法自🐒⚸控想要做点什么,亦或者说点什么。但是,她做不出来。她的血液有种逆行的痛苦。顾轻舟时常会想起司行霈那没脸没皮的笑容。他站在阳光下,裂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温暖而邪俊:“轻舟。”顾轻舟深吸几口气。他们是清晨三点半出发的,路上耽误了片刻,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到平城。司行霈住到了平城军医院。顾轻舟下车的时候,脚步虚浮。她原本就发烧,一路的颠簸,她早已是口干舌燥,精神倦怠。她快速下了车。眼前一阵阵发黑,顾轻舟努力想要抓住了点什么。副官急忙上前,让顾轻舟扶住了他的胳膊。“顾小姐”“没事。”顾轻舟的声音很轻,她努力闭了闭眼睛,让这一股子晕眩过去。她进了军医院。军医们不认识她,而司行霈的近身副官,已经在门口等待了。看到顾轻舟,副官行礼:“顾小姐,师座已经醒了。”司行霈是早上八点半醒过来的。他昏迷了将近十五个小时,醒过来不过四五分钟,重新进入了梦乡。军医说:“既然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将领们全松了口气。司行霈的病房外,围满了人。顾轻舟一眼就看到了司慕,以及坐在司慕旁边的司芳菲。司芳菲一脸惨淡,头发略微零散着,唇色发白。司慕则低垂着头。“顾小姐。”有参谋给顾轻舟行礼。其他人也纷纷道:“顾小姐来了。”司芳菲猛然抬眸。她看了眼顾轻舟,又看了眼这些将领和参谋们,眼中的惊愕之色遮掩不住。司芳菲发现,司行霈的下属们,知道顾轻舟,而且敬重顾轻舟!他们叫她“顾小姐”,而是“二少夫人”,他们把顾轻舟视为司行霈的人!这怎么可能?司芳菲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反常!顾轻舟这样的女人,不是应该被浸猪笼吗?这些将领们,他们为什么要尊重她?司芳菲一口气没有上来,全部缩在心口。她望着顾轻舟,神色惊惶。顾轻舟却没看她,而是跟众人略微点头,就对司慕道:“你没事吧?”司慕摇摇头,眼睛并未落在顾轻舟身上。他一言不发的,先站起身,然后越过顾轻舟走了出去,仍是没说半个字。顾轻舟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才收回视线,对军医们道:“我能探视师座吗?”“可以,顾小姐请。”军医道。司芳菲就站了起来。“我也要去看看阿哥。”她道。军医立马说:“二小姐,师座要静养。”司芳菲被阻拦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