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珂接过茶壶后没有往院中去,反倒是带着江瑜进到了屋子的更里边。
张施一早就去了将军府,过了数个时辰才跟着回来。他与葛雁行一样,也是半口水都没喝,嗓子里跟放了把火似的,正呼呼地冒烟。
此时见公良珂又返回屋内,他有些急了,冲身旁白发的老太监半开玩笑道:“李琢公公,瞧,咱们国师大人一副仙人气度,做什么都不徐不疾的。”
意思是嫌公良珂磨叽。
公良珂脚步未停,装作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在心里默念着《莫生气》。
“李琢公公,方才国师大人是说何时授课?小的已忘了。小的人微言轻,所说的话无足轻重,可您应当催一催的。”张施仍旧在说,也不怕惹烦旁人。
在场几人都见识过张施的心计与难缠,对他并无好感,皆不愿理会他。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按年纪来看,李琢都能做张施的祖父了,可张施言语中毫无恭敬。
这两人都是老皇帝身边的亲信,自然有利益上的纷争。李琢年纪大了,还不知能伺候皇帝多久,再加上他性子好,所以张施从不肯将自己的阿谀奉承分给他一份。
更何况在昨日之前,两人都是正一品的总管公公。平起平坐的品阶哪会让张施自愿放低身份?
“张施公公稍安勿躁。”李琢并不恼,仍旧笑得满脸慈祥,“老奴认为,国师大人所做之事皆有他的道理。”
为了应和李琢的话,公良珂回身笑着向葛雁行拱手,“请将军跟从贫道一同前去。”
公良珂带着葛雁行绕过屏风,走到屋子北面的茶罂架旁。
他弯腰从架子最下方那层搬出一只大瓷罐,费了好大劲才站直。白瓷上绘有两颗兰草,细长的叶子仿若仙子的飘带。
因紧紧抱着罐身,公良珂的指尖压得微红,他那十根手指瘦且纤长,盖着栩栩如生的瓷画,比上头的兰叶不知要美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