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围着二福婶说了会话,不一会儿李放就端着饭菜过来了。李放看到沈舒云和昙玄进了二福婶的屋子顿时面上划过一丝莫名的紧张,急急叫住他们道:“两位,饭菜已经好了,快出来吧!”
昙玄回眸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李放低了低头,过了一会儿声音放缓了些,又道:“现在天变凉了,饭菜放久了也会凉。”
听他这么说了,沈舒云和昙玄就从屋里走出来,三人在大厅唯一的一张木桌上坐定,没多久李二福也从厨房出来了。
李二福是个老实善良的人,知道昙玄身为出家人喝不了酒特意烧了一壶热茶过来,席间对着昙玄和沈舒云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然后便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吃东西。
几口热茶下肚,胃和肚子里也有了一丝暖意,沈舒云夹了一个馒头放进嘴里轻轻啃咬着,昙玄也在吃馒头,他的动作和姿势都很优雅,看着赏心悦目。
李二福朝他敬了一杯茶,然后眼睛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二福婶的房门口,脸色落寞的问道:“昙玄师傅看出什么来了嘛,孩他娘的病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昙玄嚼着馒头的动作顿住,坐李二福旁边的李放黑了黑脸,抬起手肘撞一下他父亲道:“爹,吃饭就吃饭,你说这些做什么?!”
李二福放下手里的筷子,跟昙玄和沈舒云道了个歉,而后不知怎的忽然就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李放更尴尬了,飞快的看了对面两人一眼,又对李二福说:“爹,你这又干嘛呢,可真是的。”
“阿弥陀佛。”昙玄念了声佛号,眸中闪着慈爱的光芒,“无妨,就让你父亲好好哭一场吧,他这是压抑了太久太久了。”
昙玄的话音刚落,刚才还不敢大哭的李二福突然间就像开了闸门的大堤,洪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倾泻,所过之处满地狼藉。
李二福大概哭了有近半个时辰才停止,那双常年做着又重又累的农活的双手伸到眼睛上狠狠一摩挲,把泪珠抹掉,这才沙哑着嗓子长长叹了口气道:“对不住各位,我实在是......实在是顶不住了,一想道孩子他娘的病我这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跟有一把刀在心里头狠狠剜肉似的。每天眼睁睁看着她在床上受罪我比她还难受啊,所以有时候我就想我和小放这样倾尽一切给她治病吊着她的命是不是对的呢?昙玄师傅,你能告诉我们答案么?”
李二福说完眼眶里又流下了许多泪水,李放放下碗筷伸手帮他父亲擦眼泪,可那泪水越擦越多,无穷无尽一般。
看着两父子这副模样昙玄和沈舒云心里也很不好受,自古以来得了乳岩这种病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即使强行吊住她们的命,最后也活不了多久,而二福婶是他们听过的得了乳岩后活的最久的人了。只是这种活法对于二福婶来说,不知道是欢喜还是痛苦呢?
人世间有很多事是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的,就像现在,昙玄也无言以对,只得温声安慰了李二福几句,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李放送他们到门口,这顿饭还没吃完就因为他爹而中途打断,李放很不好意思,对昙玄和沈舒云郑重鞠了一躬,道:“抱歉,今日因我爹的事招待不周,改日我定当再次请过二位。”
昙玄和沈舒云本就不是为了一顿饭而来,两人都摇摇头礼貌的推拒了,然后踩着五彩斑斓的霞光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