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既吃,那我们便回去罢。”苏云落毫不拖泥带水,抬脚便往外头走。
外头冰冷的青砖上,张伯年仍旧跪着。卫英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咏雪则在一旁拭着泪珠儿,她见苏云落出来,竟然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娘子,咏雪求您,让伯年哥在顾老师身旁侍疾罢。”
苏云落当下冷了脸:“咏雪,起来。”张伯年是顾闻白的学生,咏雪是她的丫鬟,如今咏雪竟然跪在她面前,求她允了张伯年在顾闻白身旁伺候,岂不是让旁人误解,她能作得了顾闻白的主?!这咏雪,为了一个张伯年,竟是糊涂至此!
咏雪从未见过苏云落对她如此冷淡,心中便有些害怕起来。但,她转头看向张伯年,见他仍旧垂着头,不发一语,又心疼至极。她还记得伯年哥能顺利上学时,回来兴奋地与她说:“镇上新来的顾老师,定是上天怜我,特地派来相助我的贵人!我以后定然好好读书,将顾老师视为父亲一般敬重!”她还记得,说这番话时的伯年哥,眼中闪着光,脸上神采飞扬。便是那时候,伯年哥悄悄的在她心尖住下。
咏雪一咬牙,伏在冰冷的青砖上:“娘子,求求您了!”
竟是一个二个,俱是不省心的。苏云落看一眼李遥,没有说话,自己绕过咏雪,自顾自地拐着脚,便要出去。
卫香站在旁边,圆溜溜的眼中尽是期望:“漂亮姐姐,咏雪姐姐怎么了?”她仰着头,面容可爱极了。
唉,罢了。这世间,最让人痛心的,是情爱;这世间,有如仙丹灵药一般让人起死回生的,还是情爱。后面的那对小爱侣,因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是以如今仍旧纯洁如初,做事发乎本心,倒显得自己是个恶毒的妇人。
想到此,苏云落便朝卫英道:“横竖此时你家公子需要人照料,你若不放心他,便让他在院子里打扫,顺道洗衣罢。”
咦?这?卫英愣了。
张伯年与咏雪却是连连叩头:“多谢苏娘子!”
苏掌柜既然发话,卫英自然不敢多话,只应了:“苏娘子说得有道理。”这张伯年,可恨又可怜!
张伯年既能顺利留下,咏雪自然起身,却是不敢再看张伯年一眼,匆匆随着苏云落走了。
苏云落一行人既走,卫英只啐了张伯年一口,便进房去照料公子。却见卫真正在将公子身上的裘毯撤换下来。
“去寻浆洗的妇人,将裘毯洗了。”卫真将裘毯卷起,交给卫英。
卫英抱着裘毯出来,见张伯年正拿着扫帚,垂着头,仔仔细细地打扫着。极冷的天气,张伯年穿得极其单薄,一双手也瘦仃仃的,没几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