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相互偎了一会儿,赶着宵禁,两个大男人肉贴着肉,在狭窄的浴室里挤作一团。
孟醇不好移动,只能拢着杜敬弛的腰,双手在后面左探右碰,好不容易摸到水管上的旋钮,拧开半天不见花洒来水,刚想抬头看看是哪出了问题,水柱突然喷涌而出,浇得两人俱是睁不开眼,抻着脖子各躲各的。
水打在他们脚背,溅到没关严的门外,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像雨。
不知道是谁终于拧掉花洒,杜敬弛抹了把脸,可孟醇的手还得托着他,光靠挤眉弄眼抖落不掉挂在短直睫毛上的水珠,看起来莫名滑稽。杜敬弛是个憋不住的,一边哧哧哧地笑,一边公报私仇,用了点力气,随手替他刮掉涩眼的冷水:“不客气。”
孟醇看着他笑,自己也笑起来:“这个浴室没有我在底曼给你搭的那个宽敞。”
给杜敬弛擦干净,孟醇才一猛子扎进水里收拾自己。杜敬弛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累得眼皮打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没忍住,颔首瞟了两眼。
孟醇光溜溜地跑出来捡衣服穿,大鸟跟着火急火燎地晃来——晃去,水珠子砸了一路。眼看时间所剩无几,这人边套裤子边走到窗前,竟伸手抓住窗户顶就敢把半个身子送出去,吓得杜敬弛心底一凉。
他大概是探到楼下凸起的瓦檐,能够借力转过身,就像两小时前他刚从窗户爬进来那样,抬眼对上杜敬弛的目光,挑了挑眉。
随后他仿佛被窗口吞下一般,消失在框起的夜色当中。几秒过去,传来军靴落在沙地上的噗哒声,杜敬弛摸到床沿探头去望时,孟醇已经大步流星走远了,宽阔的臂膀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另一幢矮房之后。
明明浑身又酸又疼,杜敬弛却盯着天花板,怎么也找不回刚才的睡意。
第二天被东升的太阳晒醒,杜敬弛皱着眉头挡住刺眼的光照,耐不住鸣鸟在窗边叽叽喳喳,见他翻身下床,颠着屁股飞走了。
杜敬弛打开卫生间的灯,看着镜子里凌乱的头发,伸手抓了两下,刘海长长搭在鬓边,有些烦人。他撩起头发,在脑后抓起一个小揪,侧头左右看了两眼,心想等会找大虹或者李响青借根皮筋,扎起来好了。
他洗漱完,拄拐下楼,路过几间房,大门敞开着,每张铁架床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跟孟醇在底曼的破木棚子一点也不一样。
杜敬弛走到楼下类似公共区域的地方,空荡荡的小堂子里正坐着个年轻士兵,金发碧眼的,一见他就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挂在身上的设备挨个叮铃哐啷地响。
“你为什么洗澡不关门?”
杜敬弛愣在原地,这货怎么知道他洗澡没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