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快点儿,没吃饭么?!”监工的幢将骑在马上,手上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只要马下步履蹒跚前行的苦力谁的身形慢了,就是一鞭子直接抽上去,登时血点迸溅。
有的苦力被抽打了之后还能够用喑哑的声音叫两下,而剩下的大多数则干脆一声不吭,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甚至愿意放慢脚步,通过这种刺骨的痛苦来让自己清醒一些,才能够继续向前走,至于不叫出声,那是因为他们清楚,与其费力去喊,还不如尽量把这些力气用在接下来注定会更为艰难的道路上。
这些苦力部都是北周战俘,巴蜀对于丁壮有很高的要求,战俘之中的棒壮小伙子早就已经转运到蜀中去了,那里有大片等待开垦的农田、需要人手的工坊在等着他们。而只有年岁大一些的才会直接留在军中作为劳役,毕竟大军前进也是需要民夫转运粮草器械的,对于很缺少民夫的巴蜀军队来说,这些战俘自然就是免费的苦力。
对于这些苦力,李荩忱也没有多少怜悯之心,他很清楚这些实际上大多数也都是汉家子弟,但是李荩忱别无选择,这世上总得有一些人来做这些事,如果李荩忱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和麾下那些浴血厮杀的将士们残忍、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还没有所谓的“保护战俘”,甚至对于这些战俘来说,李荩忱没有杀掉他们,甚至还一日三餐不缺斤少两,已经算对他们很好了。
当然了,如果在这一场大战之后他们还能活着,那么李荩忱也不介意在巴蜀之内将他们安置下来,至于回家?除非他们的家乡已经在李荩忱的掌控之下,否则是根本不可能的。
“弟兄们,且跟上。”走在前面的劳役头儿不断地给后面的人鼓气,发现有人掉队之后还会微微放慢脚步。
他们现在正在拖拽着巨大的霹雳车向房陵移动,而旁边不断有巴蜀军队唱着各式各样的战歌走过,士气高昂,和这些低着头艰难向前的劳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将军,这李荩忱能够制造出来这么大的投石机,现在用在房陵这座小城上,显然是想要杀鸡儆猴啊。”另外一个劳役头儿一边向前,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不管他想要干什么,又与我们何干?”那人淡淡的说道,顿了一下,方才叹息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次不只是房陵,恐怕襄阳城都要便宜李荩忱了。”
“将军对于襄阳守军没有信心?”
“在李荩忱面前,又有什么城池可以称得上坚固?”
这句话落下,并没有回答,两个人都下意识地保持了沉默,显然想到了他们曾经被击败的过去。
高大的定军山、坚固的营寨,在李荩忱的兵锋面前终究还是显得薄弱,那风雨之中孤傲直指前方的身影,那漫山遍野发狂一般的呼喊声,李询承认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
而他身边的罗毅或许和他记住的场景不太一样,但是对于李荩忱的恐惧却是一样的。当真正和这个家伙交手的次数多了,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那一向天马行空的作战指挥,而是李荩忱对于士气的调动。
一场场大胜已经让李荩忱的威名在军中回荡,这个常胜将军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一场胜利,这就让他麾下的将士们认为,眼前的挫折并不是因为李荩忱指挥失当,也不是因为敌人过于强大,而是因为他们自己还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