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真不陪我喝几杯再走了?”陆安倚在门前,真诚问道。
“不了。”祁戈已经出了门,转过身来道:“师父是明天才走对吧,我明天再来送。”
“谢谢阿戈。”陆安微眯眼睛,笑着挥手道别。
“不客气。”祁戈微微颔首。
要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要感慨这是新时代优秀模范师生关系,然而等祁戈转过拐角,陆安就飞快地关上了门。酒窖里走出一个挺拔如剑、面容俊美的黑衣男子,他抱臂而立,微微挑起眉看着陆安火急火燎地收拾行装,道:“不是明日再走?”
望云关本就冰天雪地,他一开口,院子里的气温似乎都直线下降了几度。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陆安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眉毛拧成一团,“今日再不走,明天怎么甩得脱阿戈!”
另一边,祁戈在以平常步速过了大街转角之后,飞身掠上屋檐,笔直掠过如蛛丝般交错的巷道,直直奔向城南。
还未完全靠近,“叮当——叮咚——”的声响便硬硬地锤在耳边,这是一家铁匠铺。祁戈跳下墙,她足下声音极轻巧,混在嘈杂的打铁声中,然而院中槐树下坐着的少年却敏锐地抬起头来,见来人是祁戈,苍白的脸上才露出笑,说道:“姐姐来啦。”
他声音很小,带着点中气不足的意味,看起来极怕冷,全身裹得像只白绒绒的粽子。祁戈点点头,走了过去,吹了吹少年旁边石头上的浮土,坐了下来。
这少年名叫颜淙,今年七岁,是铁匠家的第六子,父母去世得早,上面有五个哥哥,兄长们虽然对他多加爱护,却也没时间管他,颜淙从小体弱多病,一到冬天汤汤药药就没断过,他自己的小院子里终日都是药草味。
祁戈一坐下来,就自然地夺过了颜淙手中的竹扇,替他扇药炉的火,颜淙没客气,把苍白冰凉的手指缩回了柔软的袖口,问道:“今日怎么样,你师父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祁戈一想到陆安,就没什么好声气,“他明天走,还是不带我。”
“明日么。”颜淙微微低头眯了眯眼睛,手指捏着袖口的软毛,“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
“那估计就是今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