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不必自谦,”吴皇后脸上始终带着一份柔柔的笑,“您快些进去吧,我送母后去歇息。”
目送太后、皇后离开,李夜阑这才快步进入慈宁宫——
原本大门后的两个荷塘,此刻浮满了黑色的灰尘,正殿旁的几丛竹子也被熏得乌黑。地面像是被大雨倾盆过一般,到处都是深浅不一、沾染了木屑和黑油的小水洼。
正殿前的大片空地中央,从钦先孝思殿匆匆赶来的皇帝,还是刚才那一套交领王袍,手中多出一杯热茶,面色却难看得紧。
慈宁宫的宫人搬来一把干净的交椅请皇帝坐下,乌泱泱的慈宁宫人纷纷聚集到椅子前的空地上。
他们多半都是素日侍奉太后的老人,这会儿各个身形狼狈、面色蜡白,垂首如鹌鹑般盯着足尖。
眼下,火已被扑灭,但整个慈宁宫中却一片寂静,仿佛进入了另一重阴森地狱。
“原本今日当值的是谁?”
满宫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李夜阑,皇帝本人也冷冷地开口问道。
宫人们瑟缩着,半晌才有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是……张嬷嬷。”
“那张嬷嬷人呢?”
“嬷嬷她、她染了风寒,已、已让人去传了——”
这个回答让皇帝深深地眯起了眼睛,手中那个青碧色的茶碗都被他捏得铿铿作响,宫人们更低头不敢言,有几个年纪小的,已在人群中打起了颤。
“那谁来告诉朕,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