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士仪在自己对面落座,旋即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窦十郎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谢我是不假,可你还得先在来日赴宴时去谢那位贵主。据宫中的消息,要不是贵主正好去宣政殿,兴许卢公和圣人就这么拧上了!幸好贵主打了打岔,我又撺掇了几人在宋苏二位相国面前说话,结果昨日卢公出宫后,圣人垂询,连那两位相国也在御前说,卢公既然更愿意隐在山林之间教人学问,不如成全其志,如此又是一段如同光武帝和严子陵一般的美谈。”
他说着便压低了声音道:“话说卢公进宫那一趟,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面君不拜,圣人赞许他全都不受,这还能囫囵出宫,连我都捏着一把汗……不过真心实意地说,卢公真隐者也!”
卢鸿入宫究竟是何等情形,杜士仪直到此时此刻方才知晓,一时心中悸动难以置信。等到向窦十郎仔仔细细又打听了一番,他方才长舒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卷东西双手奉上:“窦十郎,此次你义助良多,却所求极微,除却这三首曲谱之外,异日若杜十九有能出力之处,必然竭尽全力!”
尽管这一番东奔西走,确也有看杜士仪顺眼,兼且为了自己所需的曲谱,但窦十郎也并未真的一无所得。至少,父亲窦希瓘相熟的那位终南隐者,在朝求个一官半职就容易多了,更何况其他几位趁着这次举贤要做人情的公卿们,也都大有所得。因而,他笑眯眯接过了那一卷曲谱,随即便亲自给杜士仪斟了一杯酒。
“好说好说,日后说不定还真的有相求杜十九郎之处!卢公那儿我不便去见,这一杯酒敬你,便算是我敬给卢公的践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