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一个苍白的,看上去柔弱的女人,竟会有那般大的勇气,敢焚身浴火,以簇簇火焰作为最后的武器,朝着四周的骑兵猛烈投掷,这般惨烈而悲壮的同归于尽,将所及之处化成一片火海。
哀嚎声,哭喊声,痛哭声割裂了原本的僵局,在一片人仰马翻中,被浓烟滚滚灼烧得窒息的花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兵荒马乱中拖拽了出来。
她外面抹了湿泥巴的衣袍被那人蛮狠地撕裂扔在地上,几许仍在肆虐的火星也三两下地被那人疯癫般地扑灭,只剩下满目张皇失措的焦炭色。
“阿棹!”
苏执琅面如冠玉的脸上全都是黑灰,他戴着的头盔歪到了一边,眼睛里狰狞着血丝,死死地看着花棹,灼热的目光像是发了疯,张狂地肆虐在她的身上,好似要把她整个人碾碎了,再狠狠地一点点嚼烂了吞下去。
她的手被他勒得生疼,这疼比烫还厉害,好似能沿着她的经脉一路烧到心底。
苏执琅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慢慢抚上花棹的脸,指尖还在抖,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扭曲着,似哭似笑,“阿棹,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他渐渐地靠近她,几许粗重的喘息声过后,忽地劈头盖脸地吼道:“谁让你上战场的?!”
花棹浑身一颤,直直僵在原地,“对不起,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可没人上了——”
“你这个不要命的小疯子,你是真的以为阎王不敢收你是吗?!”他的眼里一片血红,布满着浓烈而无处安放的阴鸷,铺天盖地得仿佛要就此将花棹淹没。
花棹使劲咽了咽口水,才稳住了身形,可手被捏在他的手里,揉得连骨头都一阵阵的抽疼,只要她稍稍一动,就会被攥得更紧。
“刚刚就是一个杂耍上的小把戏,都是用来唬人的。”花棹虽然声音勉强维持着平稳,可胸脯还在起伏不定,心跳扑通扑通地悬在嗓子眼,“你放心,火烧不到我身上,不会有事的。”
苏执琅的嘴唇抖了抖,最终堪堪放开了花棹。她的那双手被他捏得青白不接,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问一句,“疼吗?”
不远处响起新的号角声和战鼓声,成千上万的援军涌入新的战场,奄奄一息的格局即将迎来崭新的翻盘。
“多亏苏大人能及时赶到。”花棹挤出了一丝笑容,将手无意识地放在了背后。
苏执琅往后退一步,同手同脚地转过身,声音冷硬而干涩,“这是我的指责所在,用不着你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