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黑暗中的困兽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又有些哽噎，“小姐？”
声音是熟悉的嘶哑，那个“姐”字因为声带受损而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又仿佛是收拢暮色最后的枯枝。
“是我。”花棹撕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本来的脸。
因为撕得着急，脸上红了一片，乍一眼看去好似被寒风吹刮得劳苦沧桑。
屋内一片漆黑，花棹的眼睛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她凭气息伸手去拉花妙，却被花妙躲开了。
当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花棹心中一沉。
同是天涯沦落人，到底是主仆，连狼狈都是一副样子。
花妙全身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水，肆意横流，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刚刚出招的是花妙唯一剩下的还能动的双手，在听到门外来了和平常不一样的脚步声之后，自己挪到了门边伺机袭击对方。
花棹心中哀恸，蹲下身来想要背花妙，却被花妙冰冷的手混着血液的味道阻止了她。沙哑，不带任何感情，“小姐，你自己逃出去吧，花妙已经是废人了，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
明明比她还一无所有，可是却依旧愿意给予她所有周全的权衡利弊得失的花妙。
花棹这么一个天煞孤星，孤家寡人，算来算去，能托付性命的，天底下也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的朋友。
很多时候，花妙是另一个她，那个挣扎在泥泞里，蓄积全部力气刚刚把仰起头来就会被人踩下去，甚至踩扁的蝼蚁。
这是蝼蚁的常态，很多人这么仰起头一两次，失败之后就会悲叹命途多舛，然而花妙却会一次次昂起头来，直到把那个把蝼蚁踩到淤泥里的人也踩回去。
“你还活着就不是废人。”花棹把花妙背在身后，血腥味熏得她蠢蠢欲动，心神按耐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今晚救花妙着急，她忘记喝药，只能低声道：“别怕，你是废人我也养你。”
以前寒冬腊月，两个人出去做任务失败，被人反击围攻躲在山顶上，身边只剩下半个窝窝头，花妙一点点撕着泡了露水给花棹吃，后来两人饿得实在不行了，花妙还割了自己的手腕挤血喂给意识迷糊不清的花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