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堆信笺明显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样,封面用了红字标注,花棹看了几行,仍旧是陆昙的随记,然而文字间不似跟女儿般亲昵——
我虽然不是什么实实在在的好人,却生而为一个狗|屁|不|通的圣女。国在,我是需要禁锢本能的欲|望,一辈子到死保持处子之身,其可笑的作用局限在祭祀上的吉祥物;国灭了,泠族人稀少,我便是被派去学习阴谋阳谋的死间。
老师作为花过林父亲曾经的幕僚,是第一批打入乌荑士族阶层中最为成功的人。这个计划最开始的设想是想以陆蠡为种子,渗透入晋国的朝局,以此扎根繁衍,根深叶茂,将乌荑族内部蚕食,滋养自身成为通天大树。
只可惜老师是文人,不是政客,面上温软骨子里血性重,师兄抓着这点弱点拿捏他,老师便成为了师兄实现复国之路的傀儡与奠基石。
哪怕一开始,师兄对着老师,亦是尊敬有加,一派礼贤下士的做派。
也许是一开始老师就察觉到了危险,因此师姐陆苔和师兄过林他们两个人并未得到老师的倾囊相授。
这个举动无意成为了一粒沙粒,日夜磨搓在师兄的心口,让师兄的疑心越积越大。使得乌荑族不忌惮以最为卑劣的手段去计算一颗胸怀天下的仁者之心,最终却知晓原来他并非不知其祸心窝藏,而是因为心志高远圣洁,才温柔对待族人的狭隘与卑劣。
乌荑族中的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便摇头呐喊复国,也许是因为太用力,也许是因为不甘心,因此这野心空洞而无用,日益膨胀,使得整个民族陷入碌碌无为的状态。群情激昂,众人不甘心,大好河山,凭什么自己不是主宰者?凭什么自己只能看着赵氏一族独霸天下,名垂千古?
一个民族的屈辱总要有人仰起头颅去成全,哪怕刚扬起的头颅被闸刀砍下,血溅三尺,身旁竟是脸色冷漠的同族人,也要有人去做这样背着阳光的事情。
何其可悲,又是何其壮烈。
…………
我在老师的引荐下成为了李阙的门客,后来被推荐成为赵濯的军师。赵濯此人懂得隐忍,十岁被自己的母亲请求送到边境参军,虽躲过了朝廷风云变幻,但也对应承受了刀光剑影下的伤痕累累。
他天生善于收买人心,恩威并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一个枭雄。与其死在边境无边无际的黄沙中,他宁可选择死在皇城朱墙下,被自己名义上的亲兄弟杀死。
至尊的权利是人的毒药,至死不渝。
我全心全意地辅佐他,以谋士之责,以男儿之身。
皇家的人都是狼,赵濯是想当狼王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