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棹眼睛看向了马车出口,迟翌却否定了她心中所想,“阿棹,这么多弩|箭,马却没死,说明他们已经用别的方式控制了一匹死马,你是无法让一匹被控制的死马停下来的。”
花棹见到所谓的唯一的出口,被一把寒铁铸成的大锁扣住,锁扣上内嵌一把孔明锁。花棹的理智凝固了三秒,转头对着迟翌吼道:“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还把唯一的出口加一把能把头发都愁得掉光的锁呢?”
“你不会开孔明锁?”迟翌以一种太过显然的语气问道。
花棹低垂着睫毛,撇着嘴,下唇瓣被皓齿咬出了海棠色。
这无意识的撒娇,像是猫儿软垫中央的那点软,又好似睫毛扫过嘴唇的那点痒。
迟翌上前,双手绕过花棹的两侧,一边解锁一边解释,花棹僵直了身体,好似这样便被他抱在了怀中,眼里有他骨干分明的手指,耳边有他温热潮湿的话语。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命悬一线,迟翌此时的仪态可称得上赏心悦目,优雅无双,忽略此时车内癫狂乱撞,晃得东倒西歪等一系列不利因素,单是看迟翌的神色,花棹倒无端生出一种无超然外的宁静之感,随着锁啪嗒一声打开,迟翌放开了她。
花棹有些怅然却又有些放松,掀开通道盖子之后,花棹望着地下尘土飞扬的程度,这跳下去,不被扒层皮下来也要被蹭层皮下来,虽然花棹皮糙肉厚,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正当花棹纠结不已的时候,却感觉到马车周身密集的笃笃声突然间停了下来,并且马车疾驰的速度显然变慢,但是并没有停下来,随着划过长空的撕拉声悠长的响起,整列马车向下倾斜,让一时不查的花棹直接滑到了马车的底部,在她以为直接撞上的时候被一双手扶住。
花棹感觉到地动天摇的震动停止了,但是她没能高兴太久,她马上意识到此时马车正在一个极度微妙的地方。它在处在一个极度倾斜的姿势,着力支点在悬崖边上。
因为迟翌在马车底部,因此他的重量可以支撑她走出入口,但是轮到迟翌的时候,意味着他很可能走不出来。她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坐在马车底部的迟翌,他依旧是风度翩翩,不疾不徐的样子,声音温和,似乎在催促她,“赶紧走吧。”
“我一旦离开,马车底部没有重量,你会跟马车一样摔落到悬崖下。”花棹催眠自己就是小人,极度自私,但是不由得想到迟翌刚刚帮了她几次,一次是帮她躲箭,一次是帮她解开孔明锁,还有一次是用手帮她挡住了撞击。
在刚刚数次危险来临之时,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暗暗探测了他的脉搏。迟翌的身体像是一张四面透风的网,兜不住任何的内力。换言之,北望盟盟主迟翌,本质上已经手无缚鸡之力。
“阿棹,不要心慈手软。”迟翌靠在车底部,双手在背后,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仿佛一方心地倾泻下来的一地暖日,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花棹心中下了决心,她忽略迟翌的不对劲,毫不留情地转回头,看着门口一角洞天,毫不犹豫地往上慢慢爬过去,她一步步爬地缓慢而小心,身后的那道目光像是飞翔时如影随形的风,悄无声息地托举翅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借着内息爬出了马车外,靠近万丈悬崖的那端因为花棹的挪动有了少许的倾斜,俯身望去,身置于层峦耸翠,白云缭绕间,稀疏的云雾间可见谷底河水如白练,横贯苍翠欲滴的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