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一直想问你,在水牢中滋味如何?后来孤想起来了”,晋帝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当年你把阿昙关了进去,就是为了不让她来找孤。如今你被孤的手下围捕,无路可逃,作茧自缚,只能自己爬进了水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错?不然之前孤一直让人把你拉出来你都不肯,非要用阿昙的画像来引你出来。”
花过林不再扭动,只是目光恨恨地看着他,“当年你知道我关了阿昙,可是你也没出手救她,因为你恨她背叛了你。可是你怎么不想想,阿昙一个泠族人,凭什么帮你,如果不是我用老师的安危威胁她,她何苦去你身边助你登基?想想当年的你,一个被人遗忘在边疆的皇子,如果不是阿昙殚精竭虑,你以为晋国国君的位置轮得到你坐?”
“她根本不爱你,所有对你的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老师。”披头散发的花过林,目光带着狼一般的狠戾之色,歪着头笑道:“哪怕你强迫阿昙,想要用一个孩子来留下她,她也要逃离你的身边。”
晋帝变了脸色,手无意识地一遍遍握紧拳头,嘴角泛着讥讽的笑容:“你怎知后来她不是心甘情愿辅助孤?哪怕你和孤翻脸终止合作,她没听你的话。花过林,她要离开孤,是因为孤负了她,她对我失望,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既然跟我无关——”花过林一边笑一边咳嗽,眼角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你为何要抓我,逼迫我说出当年真相?比方说,当年阿昙为你生的那个孩子在哪里?比方说,阿昙最后是去了哪里?是和老师一起归隐山林了,还是真的一起殉情了?”
花过林慢慢欣赏着晋帝逐渐失控的神色,嗤笑一声,眼神阴鸷:“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落你手里,自然无话可说。但是阿昙当年救走了赵挚唯一的孩子是事实,她用自己的命守口如瓶这个孩子的下落也是事实,哪怕她知道你是多么想斩草除根。你以为她有多在乎你?”
“那又怎么样?孤比你,比陆蠡都要有权势的多,天底下的一切都是孤的,阿昙如此聪慧,又如何不会选择,女人再如何最终总要依附男人活着的。”
晋帝眉目间不知不觉间也抹上了一层戾气,“而你,花过林,孤可以让你痛快地死,也可以现在慢慢折磨你,□□你的自尊,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毕竟——”他笑,在光线中犹如地狱阎王,“你现在经脉全部被挑断,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孤留你一条舌头,就是要你亲口对我说出当年的真相。”
花过林有些疯癫的笑道:“你早些年当皇帝的时候,内忧外患,阿昙不过是你纾解烦扰的选择之一,和不同的女人联姻稳固权力之后,怎么,忽然想起还有无权无势的阿昙,是吗?如今你是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想要知道当年的阿昙发生了什么呢?”
“孤什么身份,呵,当然是她的孩子的父亲。”晋帝胸膛起伏不定,眼神阴沉得瘆人,“花过林,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还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你背负了一辈子的族人的安危,孤当然可以手下留情,放你们一马,毕竟一百多年来,你们这一群庸人也成不了气候,可是,孤凭什么不斩草除根呢?孤凭什么要你们苟且活在世上呢?”
花过林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一般,闭上眼睛缓了缓,吐出认命的话,“我凭什么信你?”
晋帝冷笑道,“你还能信谁?你若是不说,孤有的是办法,反正孤的人已经知道你死死守护住的那些泠族原住民藏在了哪里,花过林,跟孤斗,你一开始就没赢面。”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得像是破得七零八落的风箱,许久,声音带了几丝颤抖,“我想再看看阿昙。”
晋帝侧脸点头,身边一个个子矮胖,白面的中年男人立马会意,手中一直执着的画卷徐徐展开,画中是一个身穿天水碧色衣裙的女子,在梅花树下凝神看书,书中只寥寥写意了几句话,貌似是《孙氏兵见》的节选。
女子神态淡然自若,五官秀美脱俗,冰肌玉骨,见之忘俗。虽然五官眉眼算不上精致,然而观之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倾城之色。
如果说花家主母云苔的美貌是纤细的,带着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和蕙质兰心的妥帖;该女子的美便是庄严大气的,有着不拘小节的落落大方,美而不自知,慧而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