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在公司里转了转,没有再找人聊天,不过,走廊里一位五十多岁的保洁女工引起林峰的注意,只见她身材微胖,正弯着腰用拖布拖着地,她每拖十来米就会去洗手间外的拖把池里涮拖布,末了还要用手拧干,如此往复。
周围的员工都当她是空气,没有跟她说话,也不去故意阻挡她拖地的路线。只有她阻挡其他人通过时,其他人才会象征性地停一下,而她则快速闪开,动作敏捷,倒像个运动健将,只是路过员工留下来的脚印仍需要她再次进行处理。
林峰在旁边观察了十来分钟,没看到保洁女工休息过,女工的头发散在额前,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
林峰突然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他上前轻轻拍拍女工的后背。那保洁女工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诧异地看着林峰,“你,你有什么事?”林峰笑了笑,“阿姨,我觉得你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肯定得累坏了啊!”保洁女工的表情从诧异变为迷惑,又变成了感激,“这点儿活儿,没事儿,我习惯了!”说着,她又要弯腰拖地。
林峰一把拦住她,“他们这样走来走去,踩过的地方你又要重拖,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女工苦笑,“这走廊就是让人走的,你还能拦着啊?没事儿,让他们走,我勤拖着点儿就行了。”
女工的朴实和善良让林峰很受感动,他随即又说:“把拖布拧得再干一些,这样即便他们踩过也不容易留下脚印。”女工却摇摇头不同意,“牛总说了,地要干净,拖布太干,地板拖不出来,有浮土,不够亮。”
“这个牛总事儿可真多!”林峰的抱怨顺嘴就来,他跟牛利亲近,所以很多话儿并不顾忌。可保洁女工却吓了一跳,慌忙左右看了看,拉住林峰的袖子,把嘴巴凑近林峰的耳朵,小声说:“小伙子,可别瞎说,你是刚来的吧,公司里牛总的话儿可是一言九鼎,没人敢提意见,你可别说他坏话,让他听见会不高兴的。”
林峰听到女工的话儿,疑惑地看着她,牛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啦!林峰至今还记得牛利被薛大力为首的农民工逼着涨工钱的事儿,那时牛利可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形象。
保洁女工看出林峰并不相信,补充了一句,“前两天前门的门卫漏了个人,忘了让那人登记,被牛利训了一个多小时,差点就给辞退了,最后还是罚了五十块。牛总的要求高,我们都不敢懈怠,你看看办公室里哪个敢磨洋工?”
经保洁女工点醒,林峰这才注意到,各个办公室里的职员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儿,没有交头接耳,更没有闲坐发呆,还真是一副紧张高效的工作场面。
林峰心中多少对牛利的严要求有些认同了,但即便是为了保持办公室的干净也不能让保洁人员一刻不停地劳动啊,这一小时怎么也得能休息个十分、八分吧?
保洁女工却不敢再和林峰说话了,就这一会儿,又有几个人在刚拖好的地上走过,留下了几排清晰的脏脚印,她赶紧拿起拖布跑了过去。
林峰若有所思地回到牛利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如雷的鼾声。林峰摇摇头,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啊!
推门而入,只见薛大力躺在沙发上,头歪在扶手上,眼睛眯缝着,林峰能透过微合的眼皮看见里面的瞳孔,薛大力嘴却张得老大,露着略微发黄的牙齿,那是抽烟和不合理刷牙的结果,总得说来睡姿不雅。
林峰正准备叫醒薛大力,却听见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别叫他,让他睡吧!”林峰循声看过去,正看见牛利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牛总,你不再休息一会儿?”林峰为眼前的场景感到不可思议,随即又说:“他这个样子,干扰你工作了吧?”牛利和蔼地笑了笑,“没事儿,不影响!你没睡觉,出去啦?”林峰笑了笑,“睡不着,在公司里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