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Z小说>仙侠>反生与君 > 第一回 过往
    这路上的人都觉得奇怪,连那一门心思贪钱的小贩都探着脑袋好奇,刚刚匆匆而过的快马,心语何时这驿卒还改了走道,跑进了这集市里头。费听苍颐小腿肚都被震麻了,可他就是不停,寻着记忆里那缕春风,望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刚从马背上下来,费听苍颐连人带马地一歪,这幅窘态夹杂的害羞余味都没让他停顿片刻,拉着马就是拍门。

    “昭儿!我回来了!”从他嘴边展露的神色,似乎是遇见了那相顾的梦里,能见着南宫昭的笑。

    可敲了半天,费听苍颐原本酸麻的小腿都恢复了常态,都没能等到人来开门。见状他才低头,笨笑自己心急,这门锁都挂着,南宫昭自是出门去了,哪里会给他来开门。想罢,他才放下了刚才寂静后的不安,去翻马背上小布袋里的钥匙。

    小院子不大,所以马就暂且被费听苍颐留在了门口,打算把东西搬进屋里头再说。他习惯四周环顾,都和他走时一样,且还不忘撇了眼堆在墙边的小酒壶们。南宫昭平日里除了研习兵阵,就是嗜好饮酒,为了被监督才有了这一排罐儿,一旦喝了酒就要往后摆上一个。南宫昭有时难为情地望着这快围了院子一圈的酒壶,也就渐渐有了克制。

    费听苍颐把包袱放在院外的石头桌子上,可刚抬眼又诧然垂了下去,他重新拎起包来往那底上一看,灰蓝布色都沾了层白。“啧,昭儿不擦一下吗?”这样喃喃低语过后,刚才门口的不安又窜进了费听苍颐的脑袋里,他苦笑自己今日太过敏感,心语多半是南宫昭不往这来的缘故,虽是这样安慰自己,可他还是丢下了马和要搬的东西,直径走去了堂屋。刚推开房门并无异样,费听苍颐余悸地摸了一下椅柄,心乍然间凉了。

    本还妥协想着应许是公事变动,毕竟南宫昭在渭州是有公家安排的住处的。此般思绪刚至,远处案台上那本还保持着翻开的册子,瞬间粉碎了费听苍颐的或然。大概是南宫昭又忘了罢,费听苍颐晃神逃避的想着。这屋子起码两个月没住人了,他能预见又不愿荒唐胡思那种事情,赶快侧转踏进卧房,想给自己些安慰,可急忙地拎起被褥,潮湿携着灰尘还是一下扑进了他鼻子里。

    此刻正值盛夏,午后闷热的潮湿在上山后倒是得到了缓解,发梢偶尔抚过沁凉的微风。不知所云的风物赶着脚,“沨沨”掠尽遍野的盎然绿意,巧也把费听苍颐那灰暗消沉的内心一盖,却又惊起夏蝉时落哀的鸣噪。走进一处开阔的平地,费听苍颐慢慢停下了脚步,凝目盯着深处的青石碑,而领路的人不敢多言什么,捏着铜板赶快往回离开了。待那人走远,费听苍颐才缓缓走上前去,摸着那凹下去的字迹,潸然泪下。

    南宫昭之墓

    “分开”二字是费听苍颐最后想过的希望,他宁可南宫昭的不告而别是甘心,而不是要他在这里相见。来时听附近打柴的老人说,这地方是官府老爷亲自办置的,算上今天的话,好是有二个多月了。上午还在马背上期待久逢的费听苍颐,一下谬悠地倒在小坟包前面,抬眼不到二尺的石碑,孤零匆忙地刻下了南宫昭的名字。夕落晚红朦胧地透过林间,青涩石板纵而高了半尺,渐渐地又高了些,仿佛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凝视着费听苍颐。

    所谓的消失,换了种人尽灯枯的方式。

    “我回来了,昭儿。”过了许久,啜泣的费听苍颐才又缓缓开口。随后他阒然地等着,见南宫昭不出气,他就俯下身来贴着那带绿芽尖的坟边,凑到土跟前喃喃地:“说话,你重新说…”可四周还是连带耳畔的凄凄冷寂,他不知道自己这动作由来,就是本能想着能离南宫昭近些,再近些。

    因为南宫昭说过的,不会对他恝置。

    半生戎马,这是他和南宫昭的约定,他们终于要放下心中的执念,把能相隔二人的事物都清扫干净。二人相知十数载,也相守了十数载,吵了数不清的架,却只相依了不到三年。可虽说三年,却只是二人凑出的时间,把这些相伴的分分合合截在了半生的岁月里,战争和平总是会让他们相见的,哪怕只有一面。但这个孤冢,不高不大地却装下了他本规划好一生的爱人,土下盖隗里他再也听不到那人一句依恋,那孤亭落苑也不会再有他的声音,似乎此刻的世间于费听苍颐也已至了终章。

    而那一天改变了费听苍颐往后的一切。

    这是南宫昭出事后的第一个冬天,费听苍颐同往常一样,趁着夜幕低垂赶去横眉山里与南宫昭一聚。走在路上,他不管能和南宫昭谈心的喜悦还是无奈地皱起了眉头,不由地把身上的厚裘又裹了裹,今天谷里下了大雪,刺骨的冰渣子都胡乱地塞到了他的身上。可没过一会儿,费听苍颐又颦眉加快了步伐,这一次不是寒风如何,而是他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了上来。

    “咝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