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路不久前已经择定,这是最安全,也最便捷的路。倘若万般无奈,真的到了举国西迁的一日,便就走这条道……”
李嗣业一顿,神色沉痛。
“想我阙人先祖当年东归,一路披荆斩棘,来到这里,筚路蓝缕,艰苦创业,方有了一片家园乐土,没想到如今竟又……”
李嗣业眼眶泛红,声音变得微微颤抖,停了下来。
李玄度眼角亦是微红:“全是我的罪责,累外祖、舅父还有千万的阙人不得安宁,危险至此地步,甚至还要被迫放弃家园――”
李嗣业立刻摇头:“与你何干?当年若非与李朝结盟,我阙人便要受北面狄人的压迫,存亡胜败,谁能料定。实在不行的话,西迁也好,只要人在,何处不是乐土。真要究祸患之源,不过是小国周旋于大国之间,向来生存艰难罢了,今日之局面,也是天意使然。帝王寡恩,你出生于天家,才是深受其害,无论是外祖或是舅父,从未怪你半分。”
他定了定神,脸上露出微笑。
“舅父叫你来,是知你擅谋,能运筹帷幄。倘有一日真要西迁,迁移数十万人,不啻一场大战,如何安排人员分批、路途补给、安全护卫,以及如何经过沿途各国,都需细细勘定。舅父望你能助一臂之力……”
李嗣业正说着,听到密室外传来一阵争执声,辨出是弟弟李嗣道,他被守卫拦在门外,正大声呼喝。
李嗣业皱了皱眉,拉上帘幕,过去开门。
李嗣道今夜喝了不少的酒,脸膛通红,闯了进来,看见李玄度,立刻上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道:“四殿下,小舅有句话,早就想和你说,趁着这个机会就直说了!李朝皇帝已经不是从前的皇帝,逼迫太甚,不给人留活路。他既认定你要造反,你为何不反?只要你发个声,小舅舅唯命是从,带人全力支持你杀过去,把那个狗皇帝的脑袋给砍下来,你自做皇帝就是!”
他一双通红的眼,盯着李玄度:“你给舅舅一个表态,怎样,你到底反不反?”
李嗣业大惊,随即怒道:“二弟你醉了!你在胡说什么?还不住口!”
李嗣道环顾一周,大步走到那幅帘幕之前,一把扯开,指着上头的舆图,轻蔑冷笑:“王兄,我知你的想法,怕东怕西,一心只想带着族人西归。凭什么就这么把我们已经住了几百年的地方给让出来?我今日话就放在这里了,叫我西迁,不可能!四殿下若不愿意反,我便自己反。你怕,我不怕,我手下的勇士更不会怕!”
李嗣业道:“你以为造反如此简单?凭区区一个弹丸小国,如何与李朝对抗?倘若不成,结果将是如何?人灭,族亦不存!你们这些武士可以死,那些百姓将要如何?”
李嗣道说:“放弃土地与死何异?我料阙人不会全都是软骨头!到时候,要逃的,尽管逃去,不走的留下,一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