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跟着的小厮丫鬟呢,也不叫他吗?”
陈淮舟估摸着已快过巳时,一本字帖已被他临摹完大半,却还未见着顾朝的身影,这才传人来问话。
下面的人苦着脸:“昨晚小郡王派人来请公子吃酒逗乐,实在是盛情难却,我们公子便多喝了些,近三更了才回,自是昏睡了。”
他抿抿唇,从那人手里接过前几日给顾朝布置下的作业,决定先翻看批改。
此篇古晋传记需得结合注解作释批,这在陈淮舟看来并不算难,他十岁时便能写得流畅斐然,丝毫不逊色于传世标本博士的手笔。
一页翻作一页,陈淮舟眉心拧得越发紧,几乎看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召拜夫郎”译成了“临幸那名男子”,“操童子业”译成“苦练童子功”,后又洋洋洒洒探讨了各式武林功法、心经秘籍,不知跑题跑得哪里去了,简直荒唐!
掐指一算,陈淮舟也教导了顾朝将近半月了。
顾烈将军事务繁忙,除伴驾外还要与同僚往来走动,总不在家。而顾夫人又是个再菩萨不过的性子,一时之间这府里竟无人能看管得住顾朝,使这人在读书方面敷衍懒惰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了,也不掩饰了。
除去上课时走神不说,顾朝还将几本传记史书封皮撕了,转头套在闲书话本上看得津津有味,倒蒙骗了陈淮舟好几日。
陈淮舟沉下脸来,直直穿过院门,往顾朝寝室方向走去。
顾将军待他不薄,付的报酬也丰盛,替他解了父亲吃药治病的燃眉之急,他定要对顾朝负起责来,督促其端正态度。
廊下挂着几个镂刻梨木鸟笼,啼叫声莺莺婉转,近侍清河攥着把鸟食正颇有乐趣地逗弄着。
见着面色不善的陈淮舟,他心中咯噔一声,忙拍干净手迎上去:“陈先生,您怎么来了,我家公子……”
“还未醒是吗?”陈淮舟不欲为难这些下人,点点头,脚步未停,“那我去叫他起来。”
清河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哎呦,先生不知道,公子一向起床气大着呢,弄不合适还会发上一通的脾气,别冲撞了您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