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色的帕萨特驶入熟悉的小区大门时,张俊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随处可见的伤悲了。
花圈、挽联,还有讣告,这些都在一点点敲碎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那么成本也太高昂了吧?
院子内的人们看见黑车驶进来,都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车内的人。他们都知道,张俊回来了。
帕萨特一直驶到张俊家所在的单元下才停下来,张俊还不等车停稳,就推开门从车内跳了出来。
站在熟悉的环境中,却满眼是陌生的悲伤。他环顾四周,前面有人正在忙着给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上绑黑纱和绢花,亲自做着这一切的正是他从四川老家赶过来的大舅,花白的头发让风吹得很凌乱,在北方的深秋,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大舅。”他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
大舅回头发现是张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拍拍他的肩:“进去给你爸磕个头吧。”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时候了,张俊点点头,然后放下背包,走进了昏暗的灵堂。
他最先看见的就是正对他的父亲遗像,并不是那种传统概念上的遗像,却是一副半侧面的微笑表情。照片下的一对蜡烛是这灵堂内唯一的光源,跳跃的烛光把父亲的脸映的发黄,映的不够真实。
“因为你爸是出车祸走的,所以……他虽然拍了很多照片,但是给自己拍的却很少,我们没有找到符合遗像的那种,只好用这张代替了。”大舅在后面解释说,然后点上三根香递给张俊,就退到一边去了。
张俊双手捧香在烛光映照下,双膝跪在了地上,拜了几下后他将香插进小型香炉中,然后双手按在地上,低下了头。
一个,两个,三个。
他磕了三个头,张俊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对不对。到现在他心中的悲伤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难道自己冷血吗?在磕头的时候,他还这样在心里问自己。
“上去看看你妈吧。”等他站起来,大舅又对他说。张俊点点头,拿起背包出了灵堂,向楼道口走去。身后大舅继续忙着挂黑纱和绢花。
他的家在四楼,张俊低着头一层一层向上走,当他上到第三层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上面比平时喧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