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方孝孺的纠缠,朱肃烦不胜烦。哲学这种东西见仁见智,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方孝孺想要知晓的“哲学”,是偏向儒学的一种治国之学,后世的治国之学是什么?难不成教他共产主义?
奈何就算拒绝了方孝孺也不听,没奈何,朱肃只能将一些自己知道的阳明心学、西方哲学、甚至是心灵鸡汤,各种能记得起来的高深莫测的句子,一股脑的全部搪塞给了方孝孺。
什么“心外无物”啊,“人人皆可为圣贤”啊,“物质的发展是矛盾不断斗争、不断发展的过程”啊……
各种各样,统统丢给了他。
于是,方孝孺懵了。
朱肃走后,方孝孺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开始一一揣摩这些来自于后世的经典“经义文章”。哲学上的这些东西,其实很多本身便是互相矛盾的,毕竟有些是唯物,有些是唯心,无论如何,也无法自洽。
可偏偏看上去,又都是那么的有道理,经得起深究……
方孝孺越是研读,就越是懵然;越是懵然,就越觉得其中高深;越觉得高深,就越是加意研读……
逻辑闭环了属于是。
方孝孺废寝忘食,只觉得此前实在是浑浑噩噩,这一番虽然摸到了大道的门槛,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数月之后,有交好的士子见他蓬头垢面,遂拉着他去秦淮河上泛舟散心,竟然遇到了有几位学子,在舟船之上对着花魁妓子,大声论述朱子之学。
众人听之,如饮醇酒;方孝孺听之,如嚼牛粪!
于是愤怒的方孝孺当即起身,大声呵斥这些学子所学皆非正道。彼时天下读书人,大多都是习朱子文章者,听到此子大逆不道之言,岂有不惊怒的?
于是方孝孺便在这秦淮河上舌战群儒。他的那套理论压根无法自洽,可耐不住每一句都极有道理,针对每一句的“先贤”所言,都能针对性的找出与之相悖的哲学观点来。
两方唇枪舌剑,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到了最后,越聚越多的儒生们也不引用先贤道理了,直接攻击方孝孺本人,说他所言前后矛盾,是入了邪道。还有人苦劝方孝孺这位曾经的第一才子,赶紧向诸先贤认错谢罪,不该亵渎了圣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