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中,宋濂、刘伯温亦方收拾停当。趁着车夫套车的空隙,两人正坐在一起商议。
“市井之间,皆演那些旧学文人所写的新戏,或是讲汉武之时穷兵黩武,或是说玄宗之时藩镇为祸。要么,就是为程朱、赵宋歌功颂德……”
“这手段,无疑是仿用五殿下昔日克制旧学舆论的手段……图穷匕见,景濂兄,看来,衍圣公已是准备出手了。”
“唉。我等并未与之争锋相对。若真是为了大道,又何必要特地复用这些手段?”宋濂摇摇头,脸上面色颇为古怪。“看来今日御前必有一场辩斗。只是不知衍圣公究竟有何底气,敢在万寿节行此败兴之事。”
“他难道不知,新学是陛下的亲子,五殿下所创吗?虽是殿下不在,陛下又安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伤了自家子孙的名声?”
“想是别有臂助。只是我才疏学浅,实是想象不到。”刘伯温摇头苦笑。“总之,殿下不在,你我便是新学梁柱。今日万不能被当众驳倒了。”
宋濂点点头,此时车夫已套好了车,两人方钻入车中,恰好见到杨士奇等带着几名新学监生跑来,目中似有忧虑。
“两位先生,外头……”
“无妨,且去,且去。”宋濂朝外挥了挥手。“真理是越辩越明的。”
说着,二人便乘着车,往皇城而去。
杨士奇看着二老车马远去,眼中露出怅然。此次风波因他孟浪而起,却要两位师长承受。这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好受,又看到外头那些戏班子说书人来势汹汹,他焉能不知道这一回面对的敌人,已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这些旧学余孽,师长们本可以慢慢将他们抽丝剥茧,却因为自己的一句“重兴百家”,而再度凝聚起来。
甚至有了死灰复燃之势。
此皆自己之过也,而自己如今却毫无插手的余地。
“杨兄?”有同窗唤道。
“没事,我无妨……”杨士奇回了回神,给这位同窗一个微笑,心中的无力感却是更甚。耳边听到同窗们正对那些戏班子口诛笔伐“那些人也太过分了,竟明目张胆的在国子监门口摆那戏摊……孔府仗着有钱,是准备用钱来买通天下么?左右都是千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