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普信亦全作未觉,只是依陈祖义之意下令,教白莲教的海船缒在船队最后,用以在明军追来之时断后之用。
然而,傅普信虽然屈从,但白莲教徒之中,却也有人心怀不忿的。随侍在傅普信身边的耿大头,趁着傅普信暂辞如厕的机会,对他进言道:“掌柜,这陈祖义没安好心……您莫非看不出么?”
“这贼徒……昔日在大湾岛的时候,就对我们多加诋毁,一副看不上我们的模样。围山困住明军的时候,也是他们自个儿本事不济,反遭了明军的夜袭。”
“如今损了实力,却要拉我们垫背……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掌柜的,不如我们抛下这厮,自個回杭州去吧……到了杭州,咱们从头来过就是,大不了隐姓埋名,总好过死的不明不白……”
傅普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当我愿意在那海寇面前伏低做小?实在是我等现在走投无路,也只有陈祖义这厮可以依仗了。”
“这厮在三佛齐是地头蛇,有他襄助,我们原定的在海外发展的方略,未必就不能继续。况且如今那船上的大多是新入教的番人,又有什么不可牺牲的?”
“回返杭州?明人已经四处通缉我等,我等哪里还有活路。倒不如讨好陈祖义,让他襄助我们,在三佛齐再造真空家乡……”
他拍了拍耿大头的肩膀,道:“耿兄弟,你和方兄弟(方瘤子)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如今方兄弟落在明军手上,这教中的大事,就需要你一肩承担了。”
傅普信眼中仍旧野心勃勃,继续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今日我等虽然落魄,安知明日会不会有得意之时?等到了三佛齐,我便升你为白莲护法,你我兄弟在异域定能再创辉煌……”
“他日我若有个好歹,你便是新一任掌教。”
傅普信拿出掌教的架子,耿大头也只能垂首应是。傅普信点了点头,道:“船上的那些番人大都听你指派,我如今要留在这里,以安陈祖义之心。陈祖义要求的事,便交托与你了。”
“是。”耿大头点头。白莲教中分为“将”“师”二门,将门者,精习兵法武艺,用于起事时领兵破阵。而“师”门则精通幻法骗术,用以蒙骗愚夫愚妇,以拉拢人马。傅普信与先前被擒的方瘤子都是“将”门,而这耿大头却是“师”门弟子,那些被白莲教所哄骗的番人,也多是他耿大头的手笔。故而傅普信有此一说。
眼见傅普信离去,耿大头低垂的脑袋终于渐渐抬了起来。傅普信没有发现,他那颗大脑袋长着的脸上,却是有那么几分的不以为然。
“呵,真是犯了失心疯,一门心思就想着去那蛮夷之地,用俺们的命教你称王称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