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哥不保重身体,纵使如今局面如何大好,想来也要陷入一番不安动荡中了……”
“哎,事务繁忙,实在难以止歇……”朱标露出苦笑。“而今再看史书上历朝皇位之争……只觉荒谬不已。这般天下第一等的苦差事,竟也值当丢了父子兄弟之情去争……”
“为兄而今唯一的希冀,就是父皇能长命百岁,这样或许偶尔,还能偷个浮生半日闲,去城外踏青一番……”
朱棣和朱肃一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太子之位苦是苦,但要说朱标当真不想干了,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朱标只是羡慕两位兄弟,能够驰骋域外,纵马扬威。而自己却只能囿于殿堂之内,终日与案牍文书打交道罢了。
将朱棣和朱肃带到偏殿,自然有宫中内侍为三位皇子奉上茶水。稍微抿了口茶之后,朱标开口道:“这次伱二人归京,京中并未举办盛大的凯旋仪式,你们不要心有芥蒂,实在是如今朝廷万事纷扰,故而我向父皇提议,等那三大苏丹国的使者入京觐见之时,再一并举办仪式,晓喻四方臣民……”
“大哥不必多说。”却是朱棣打断了朱标道。“我与五弟此番归国,是轻车简从,将士们大多仍在康居城中……既是赏功,断没有将士们不在,由我等自领这份功劳的道理。”
“只是将士们的赏银抚恤,军功爵位,还是该尽快些。莫要寒了将士们之心。”
“那是自然。”朱标点头。如今大明国库丰盈,他这一声答允也是并无丝毫犹豫。两人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议定了封赏出征将士之事。随后朱标转过头来,看向了正观瞧着殿内山水图的朱肃:“五弟,为兄有些事情,想要你帮着拿个主意。”
“嗯?”正在走神的朱肃猛然清醒过来。“大哥但说无妨。”
“嗯,那为兄便直言了。”朱标道。他摸着颌下胡须,先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方才继续开口道:“而今我大明境内,商事腾勃。特别是凤鸣洲归来的那些商贾,个个皆腰缠万贯。”
“这也引得许多人对出海经商心向往之……甚至于,南方沿海各路,多有百姓弃耕从商,导致粮税锐减……”
“有大臣劝诫为兄,要重启户籍制度,限定农户不得下海经商……”
“此事断不可为。”还没听完,朱肃便已经肃容做出了回答。“以户籍限制百姓世世代代之职业,这是在逼着活不下去的百姓成为流民、逃户。”
“百姓心慕从商,可以陈明利弊、可以善加引导、可以减少发放海商勘合……为何非要在户籍上做文章?”
“阶级固化,乃是国家动荡之源……农人心慕海事,也是因为农事艰难,想要过上心中向往的富裕生活。朝廷若是多加体谅农事,农人们当真便愿意抛下土地去经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