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早就看过了。”周亭的关心一如既往地能瞬间撕破我的坚强。放弃挣扎的我,只好将自己对江望晴的了解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
我本以为他会放弃;可依周亭的性子,放弃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听闻我的话,他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亲姐姐打了通电话过去,不顾姐弟俩之间的过往亲情,将周姨好一通责骂,任凭我在电话这头怎样劝说他也全然置之不理。
“对不起。”周亭抱头坐在沙发上,那模样像极了坐在神像前忏悔的“罪人”,“是我早该发现的。那会儿我就该发现他们的关系不对劲。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会给你带去那么大的伤害。”。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大人们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一向都很少不是吗?尤其是感情这件事,一旦消失了,就算没有周姨的出现,也会有陈姨、郭姨、林姨......他们迟早会分开,跟是谁的出现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周亭,内心毫无波澜地劝说他道。
突然,不知因何生起的一股伤痛欲念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开始茫然、悲愤,像是一个出尽洋相的小丑,整个人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并自嘲着:“如果真的要追究,那我才应该是那个要忏悔的人吧!母亲说,如果没有我,奶奶就不会死,她和外婆就不会吵架,也就不用和父亲分开。我问她,那我要怎么做,是以这条命做代价还给她还是怎样?你猜母亲怎么说?”
周亭缓缓抬起头,那副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或许他也在思考自己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我吧,可到了他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此时能够说出怎样一番言论,随即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母亲说,如果可以,她希望从来都没生过我。”。
说完,我的眼泪这才从徘徊已久的眼眶中倾泻而下。我知道母亲只是把她自己遭受的不幸都转嫁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盼头。我无法责怪她,可我也无法做到对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无动于衷。
周亭仍旧坐在原位,而我默默转过身关上了房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许久过后,窗外橘红色的夕阳倾洒在卧室地板上,我才意识到,今日是这个冬季里第一个艳阳天啊!
周亭来敲我的房门了。“咚咚”声响了好一阵,我才慢慢地从地毯上爬起,为他打开卧室门。周亭的眼神变得温柔含蓄了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他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不管你是谁。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运,你不是麻烦,从来都不是。可能你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你,比你知道的要早!”。
周亭看着我,却又不像是在看我。他依旧满含深意地继续说着:“我第一次见你,是你父亲带着你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没见过你母亲,但从我姐口中得知她是一个勤劳又善良的人。你那会儿还小,又可爱又活泼,想法奇多,像个鬼灵精。大人们聊天儿,你就在旁边捣蛋,还总是跟在我身后追着我说要嫁给我。所以,自从我姐和你爸结婚后,我妈对你总是有意无意地防备着。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漂亮的小朋友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早就忘记小时候那些“胡话”了。”。
周亭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头顶,眼中的柔情不断地溢出,“如今,我只是你舅舅,不再是你追着要嫁的人了。我愿意做你的亲人,尽管你母亲将你视作麻烦。对我来说,你依旧可以做那个开心、自在,放荡不羁的小朋友,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至于那个她,你想和她共处,还是想要治愈自己,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愧疚与感激爬上我的心头,那被止住的泪水又像是被开了闸的水库,狂涌而出。只是,出于对江望晴的好奇,又迫使我忍不住想要从他口中探知一些东西。于是,我抓起周亭的手毫不客气地向他问道:“你见过她,所以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不知道该留下的到底是她还是我,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实话。”。
周亭忽然收起自己的右手,那双坚毅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她很乖,很善良,有时甚至有些小腹黑,总是喜欢捉弄人。”,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而且,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可能唯一与你不同的就是,她比你更爱笑。”。
那天傍晚,周亭将他回来见到江望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靠近自己心里的江望晴。
周亭回来那天已经是初二。他说任务结束当晚,他就准备收拾东西往回赶。他说,他不想我往后的年只有我一个人过。可是尽管紧赶慢赶他还是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