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过后的一天,好像和往常没什么分别。海悧坐在回家的车上,摸着后颈的新鲜咬痕。
他以为自己会惊慌,实际上却很镇定,感到体内流动着丰盈的力量。不可否认,和命定的Alpha亲密接触的一夜,给了他久违的生理满足。
离开酒店之前,他用香水做了掩盖,下飞机后又多补了一点香水,希望父亲不会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气味。所幸见面时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分别拥抱了他和亭亭,自行驾车回老家去了。代为照看亭亭这么久,是该让父亲回家休息了。
在停车场送别父亲,海悧牵着亭亭返回楼上,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家,终于躺进沙发里长出了一口气。幼小的亭亭不会觉察他的秘密,但也许……他注视着亭亭脸上纯粹的笑意,怀疑这孩子能隐隐感知到他周身循环的愉悦。
今早睡醒时,由于被子里残留的气息,他过了几分钟才意识到:子轩已经离开了。床头放着水杯和避孕药,还有一张留言条告诉他:昨晚没有进去,实在不放心可以吃一片药。
海悧收起药盒没有吃。那个Alpha不会骗他,没有必要为此承受事后药的副作用,况且,尽管不能记清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被灌注,这远远不是他在新婚时曾体验过的、永生难忘的极乐。
昨晚穿过的礼服没有找到,也许是弄得太脏太皱,子轩替他处理掉了。果然,纯白时装就是难逃一次废弃的命运。
这算什么呢?和没有正式关系的Alpha爬上床,满地丢弃衣物,好像是一种很不健康的生活。做了错误的决定,却感受到仿佛赢得奖励的振奋。
既然没有得到爱,这份好像被人珍爱过的感觉又是什么?生理作用带来的幸福感,是虚假的吗?像家具店里装饰精美的样板间,只是给人一瞬间有所归属的幻觉?
同许多年轻情侣一样,海悧和他的Alpha也曾在家具店度过漫长的约会,徘徊在那些虚构的未来剪影之间,讨论梦想中的家应该是什么样。那个家里没有亭亭的位置。而他现在的、真实的家里,也没有一个Alpha的位置。
如果那时候严格吃药,也许就不会有亭亭了。那时的他沉浸在完全标记的狂喜中,没有太多注意避孕的细节,想法也很简单:就算不巧怀孕了,也可以做手术去掉。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完全的爱,其他都不重要。某种程度上,他的确辜负了子轩的信任。又或者,在他内心深处,有没有一点点想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对方?如果他们不曾破裂,他会不会为了符合子轩的理想放弃和亭亭相遇的机会?
他心怀愧疚地抱紧亭亭。过去的事没有假设,对于现在的他,什么样的幸福都不值得用亭亭的安全感交换。在任何意义上,他都不该拥抱那个从未真正爱过他的人。
明知道不能实现、不能拥有,却忍不住碰触,像小孩子觊觎那些糖分过高的零食。
我的自制力还不如亭亭。海悧懊恼地想。
吃糖会让人愉快……有人说过这样的理论吧?所谓“糖分高潮”。他因此想起“吃糖”也是口交的通俗说法之一。在镇上度过的中学时代,常有不良学生在校门外徘徊,截住单纯老实的Omega学生,坏笑着问“想不想吃糖”,在惊恐万状逃走的小香儿背后发出大笑。
那就是前一夜里他们分享的温存,含着彼此的“棒糖”,忘情品味,像野兽一样用口舌感知这个世界。他们在黏稠的亲吻中相偎入睡,暖得令人迷幻,好像可以暂时失去文明的枷锁,还原为栖居在洞穴中的单纯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