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住进了医院,情况不是那么好,或许是因为他畸形的身体,或许也有药物。在床上躺着的时间越久,阮沅有种维持基本的清醒都很难的感觉,经常会忘记有没有吃药,手还捏着水杯就开始恍惚。
“……”有人坐在旁边说话,脑子里又开始嗡鸣起来,他很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才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身体内部好像有几只扑棱翅膀的蝴蝶在到处乱撞,他低下头看被单上被紧抓的褶皱。
“预产期快到了。”
他只记得这一句,呐呐应着,身体却好像开始飘起来,飘出这间总是被反锁的病房,从窗口的护栏间隙中穿过,然后重重坠地。
阮沅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反应来应对,他觉得很累了,连抬起小拇指都觉得很累。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那个鼓起的肚子,是自己吗,可是为什么呢。
好像有人抱着他,很暖和,但是也很可怕,阮沅忍不住发抖,动了两下想要逃开但是被紧紧锁在怀里,衣服上有熟悉的味道,阮沅靠着谢宵永不动了。
如果不是一直睁着眼睛,大概会以为阮沅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乖巧地把头靠在肩上。
“我会死吗?”
“……不会。”事到如今也讲不出什么煽情的话,现有的医疗技术能够尽可能克服一些技术难题,虽然阮沅的情况特殊又危险,但是已经不能回头了,尽管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误的事。
“如果我死掉了,不要为难它,不要……”
“不要说这样的话。”
阮沅听话地闭嘴,重新将目光移回窗外,看窗外空荡荡的天,没有云,也没有阳光,灰蒙蒙的一片。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什么也握不住,也猜不到以后会怎样,想和人说他有一天去了很远的地方,就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
等到那天,躺在手术室里,冰冷的药剂推进身体,有种终于结束了的感悟。
阮沅一直学到的都是母体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把一个小孩带来世界是很伟大的行为,可是他不想变得神圣也并不伟大,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疼呢。尽管他很爱他的宝宝,但是一想到他的宝宝是以一种怎样的身份降生,又有这样一个母亲,阮沅就痛苦万分,或许死掉真的是最好的解法。
但是事与愿违,手术很成功,但还是很痛,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摸着空荡荡的肚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像一个漏气的气球,只有丑陋的刀疤和皱巴巴的纹路,彰显里面曾经寄宿着另一个生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