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池鳞刚住进这座荒废的别墅——吴家离阵眼最近且勉强可以住人的一处房产。
除了正午左右短暂到来送物资的,这里见不到别人,第一周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作息也逐渐变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有次在一楼地毯上睡着了——匆忙搬进来,很多家具都没来得及换,客厅沙发还是朽坏积灰的老古董。他做了那次意外之后第一个不算噩梦的梦,而且是彩色的。梦里有条轿车那么大的白色斗鱼浮在他上方,轻薄飘逸的鱼鳍在空气中缓慢地荡漾,光影流转,光线透过时散射出随摆动不断变化的梦幻色彩。鱼鳍拂过面颊的感觉很微妙,质地介于和风与温水之间……
不是梦。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瞪着客厅中央的不速之客,又看一眼它身后,低声骂了句“操”——阳台门不翼而飞,大堆白雪倾倒进客厅来,外面半层楼高的积雪,寒风裹着鹅毛大雪长驱直入。
“不是我干的。”妖怪同情地说。
“我知道。”他指挥冻麻木了的手脚艰难爬起来,“但是你进来干嘛?”
“我朋友不见了……”
“不是我干的。”
他打量着这只极其罕见的半月。显然还是幼崽,父母随时可能杀进来,而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员。
“我这里没你想要的东西,快走吧。”
打开手机搜索跟半月扯上关系会不会违法,发现没网了。看一眼时间是下午1点,送饭的人显然没来过。
又骂了句“操”,裹紧睡衣上楼,妖怪横到他面前:“等一下,我还没说他长什么样呢,你怎么知道……”
“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巴掌挥开被风吹到脸上的鱼鳍,“你那个狗屁朋友爱上哪上哪,反正不在这倒霉破烂地方,给我出去,一会你爸妈找过来我可解释不清。”
果然是小孩子,几句就被骂蔫了,原本舒展漂亮的鱼鳍垂落下来,耷拉在身体两侧。它乖乖往阳台上退,但依然可怜巴巴地坚持道:“真的不听一下吗?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
“听个屁!我刚被这辈子最信任的朋友推进法阵里差点死掉,好不容易出来发现师父死了整个师门天翻地覆,现在朋友也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养伤。然后昨晚下了他妈这么大的雪,房子坏了网断了还没人送吃的来。”
“哦……我知道了。”妖怪很委屈,“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