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坐在长安城门口,觉得有点自闭。
长安城门口的石板路面已经被叶曦擦的十分干净,但李傲武对此并不满意。一杆长枪挟着凛凛战意挑至叶曦面前,紧随其后鲜红战旗从天而降,在两人中间竖的笔直。
“我说师父,你是不是跟别人插旗从没赢过,好容易逮到我了所以一次把瘾过足啊。”叶曦一边吐槽一边不着痕迹向后挪动,恨不能就地隐身迅速逃走。哪知李傲武敏锐非常,枪头一挑一摁,就把叶曦牢牢制住,欲哭无泪,就差嘤嘤嘤了。
最后还是接下了插旗,红衣天策扬眉一笑,手腕翻转间长枪转出枪花,枪尖裹挟战意直冲叶曦胸腹横扫而过。叶曦正全神戒备,在李傲武全力一击袭来时迎风回浪迅速后撤,同时抽出了几乎不曾用过的重剑,勉力转身调转势头,重剑自另一方向凝千钧之力狠狠拍向李傲武头颅,立时被对方轻功避开。
两人战况激烈,一时间枪来剑往,周围很快聚集了不少观战之人,有八卦者很快认出那个枪出如龙战意无双的天策正是碎星的帮主李傲武,不免议论起来。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裹了斗篷的人影悄然抬起手臂,弓弦拉满的手弩远远直指李傲武。
铮然弦响与手弩暗器的破空之声隐匿在人声鼎沸中,细不可查,眼见着便要直取李傲武心口,偏不巧叶曦此时一剑刺出,锋利无比的弩箭立时失了准头狠狠擦过叶曦手臂,带起一簇血花。
插旗打架途中被别人暗算这件事不仅叶曦,连李傲武都是生平头一遭遇到,为免下手之人躲在暗处继续出手,两人匆匆收了武器撤回城中,找寻大夫处理伤势。
所幸叶曦伤口不深,那弩箭也并未淬毒,郎中给叶曦包扎完,嘱咐一段时间不要沾水,便即离开了。叶曦呲牙咧嘴动了动胳膊,疼的眉头皱在一起,很想踹李傲武一脚。“我说师父,即便你武学不精怕被自己徒弟打败,也不必让人背地里放冷箭吧?我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就去你们天策府门口击鼓鸣冤去。”
李傲武并不答话,托着下巴反复思索刚刚出现的意外。手弩乃是唐门常用暗器,当时他正战的痛快,根本无暇他顾,但要说起能坚持不懈对他动手的人选,恐怕非烟寒帮会的人莫属了。思绪及此,李傲武突然灵光一现,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就锁定了坐在一边的叶曦。
“我说,”李傲武单手压在叶曦身侧,整个人上半身凑上前去,眼里是清晰可见的质疑与困惑。“我怎么感觉你在演我呢?”叶曦闻言眉头一跳,立时后仰拉开距离,脸上是诚意满满的茫然,迟疑着回道:“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付药费,也不用突然找这么个借口吧。”说着就从荷包里掏出两粒金珠子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撂下一句“本少爷比你有钱!”便鼓着脸气呼呼昂着头甩着高马尾走掉了。
李傲武歪头看着叶曦离去的背影,一边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尖尖,一边去抠被叶曦大力镶进桌子木料里的金珠,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两颗小珠子够他买上几筐皇竹草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李傲武一介武夫又不是君子,帮主的排面更重要。
经历插旗暗算事件,李傲武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再三嘱咐叶曦轻易不要落单,如若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一定要提前通知一声,免出意外。叶曦当面答应的乖巧,转头就把这叮嘱抛在脑后,撒丫子跑的找不到人了。
然后他就被烟寒的人堵在了马嵬驿,古人云乐极生悲,诚不我欺。
等李傲武接到消息火急火燎赶到现场,碎星帮会的几个帮众已经参与其中援助叶曦,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战场正中金裳流云的小藏剑双手稳稳举着重剑,整个人为圆心飞速转圈,有胆敢靠近者立刻就被拍飞了出去。
事后李傲武为自己的莽撞苦恼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不管不顾冲上去的样子一定很蠢,被叶曦的重剑无差别拍飞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身在东都的父母,想到了阵前杀敌的同僚们,万千思绪最终化作了一句忏悔:“府主对不起,我给天策府丢人了。”
当然自此一战后,李傲武并碎星帮众终于知道了叶曦轻易不用风来吴山这一大招的原因——那天叶曦风来吴山转的有多睥睨无双,收招后就吐的有多惨烈。众人至今清晰的记得,叶曦抱着棵银杏树,一边吐的哇啦哇啦,一边挣扎着道:“娘,不用煮我的饭了。”最后被李傲武拦腰一拖,扛在肩上就回了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