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动静吗?”太庙的祭祀结束之后,是宗室大宴。在这个空当里,甄贵妃扶着庄嬷嬷的手下了鸾鸟装饰的车辇,有点心烦意乱的问道。
庄嬷嬷看了一眼离两人约有两步远的内监和宫女们,扶着甄贵妃的手略微使力。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甄贵妃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场合。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本就意思未乱的大礼服:“走吧。”
及至晚间,庄嬷嬷亲自去看了一眼徒述斐,确定六皇子没有因为白日间的种种发热或者不适,而是已经睡熟,这才回到正殿里,有空和甄贵妃说话。
“娘娘,今天您心不定了。”庄嬷嬷给甄贵妃卸下了头上的头面,让甄贵妃的一头乌发松散下来。
甄贵妃没说话,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娘娘,您还记得进宫之前奉圣夫人嘱托您的话吗?吃亏是福,尤其是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吃亏。圣人对您还是有情谊的。”庄嬷嬷知道,自从六皇子痊愈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甄贵妃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明明翊坤宫里的所有宫人都换了一遍,可还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找出那个敢在膳食上做手脚的人。
“哼,情谊是有的,可不是对我。咱们这位官家,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甄贵妃把玩着手里的玉梳子,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意。
这位圣人自小也不是没吃过后宫阴私手段的亏,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宝是着了道了呢?不过就是牵扯的事情多,不值得罢了!
也许他心里是有情谊,可却不是对她这个人,而是对奉圣夫人在幼时的几番庇护。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自从进府起,避子汤就从没断过?直到后来,就算是停了这汤药,她也是养护了好几年才得了徒述斐这么一个儿子。
就连对元配张氏,圣人恐怕心里也只是利用多余爱重的。不然也不会在皇后去了不到几年的时间里,接连蹦出了五六个孩子了!
也幸好原来的张皇后不是个糊涂的,没有一头扎进去。也因为心里没有嫉妒哀怨,张皇后向来举止有度,当得起一句母仪天下。就连身死,也给太子和母家留下了一个基本可以再荣宠二十年的局面。
甄贵妃把玉梳子放回到妆奁里,从铜镜里看向庄嬷嬷:“嬷嬷,我不是张姐姐。皇后娘娘的儿子现在是天子,将来说不得是皇帝。家里有母亲在,甄家自然无虞。只是小宝呢?他何辜?就因为是我姓甄的生的他,就要小小年纪遭这种罪过吗?”
庄嬷嬷一听甄贵妃的声音有些尖利的破音,立刻就警觉的查看四处。直到确定这话没有被人听见,才沉声安抚甄贵妃:“娘娘,这话不可再说第二次!您从进了王府的那天起,就不再是甄家的心娘了,而是徒甄氏!如今也是!是庆国的贵妃娘娘!”
甄贵妃直愣愣的看着庄嬷嬷的脸,好半晌才点了头,“嬷嬷说的是。”整个人像是没了光华一样,消沉的毫无生机。
“娘娘,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庄嬷嬷对甄贵妃的心事再清楚不过了,自然知道此刻该如何劝解她,“六殿下可在您隔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