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以一种血腥的方式流逝在眼前后,池燃恶心了好几日,成天都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这才刚准时出勤没几天,他又开始隔三岔五地旷工或迟到早退了。不过这次还要严重一点,他连每日必吃的葡萄都吃不下了。
刚开始他还会去窗口那里把葡萄领回来,但也只能勉勉强强吃几颗,剩下的全都倒进垃圾桶里等别人收走。过了三天后他更是连葡萄都不领了,那碟水灵灵的新鲜葡萄无精打采地缩在取餐口的窗沿上,左灯右等也等不来男生。
周驰凑头瞅了一眼池燃,好心安慰道:“弟弟,你别整日都这样一副死人样啊,看开一点嘛。”
二号床的老杨也频频点头,赞同道:“是啊六号,毕竟你还得在这里待好几年呢……这种事儿可是时常发生的。”
“而且那天的场面也不算血腥啦,”周驰默契地接上狱友的话,“你看到的那两个人也就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小打小闹都能把你搞成这样,那你这日后在监狱里可得怎么办啊?哪怕是沈晏也救不了你啊。”最后一句话是被他调笑着念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监舍里就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他们既在嘲笑池燃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又在嘲笑池燃是个靠屁股爬床的婊子——哦,除了四号床的缺牙哥。他似乎挺喜欢池燃的,单方面把他视为了自己的朋友,虽然话多了点,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池燃没心情理会这群狱友,也不想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同一片空气,就趿着拖鞋离开了507,晃去了二楼的图书室里借了本书,正要离开时转念一想又折去了食堂,打算把今天的葡萄拿走——天天浪费也确实可惜,池燃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也经常饿肚子,他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一路上,他都平视着视线,对行径之途中的各种下流事或者暴力事熟视无睹,
他还没走进食堂,隔老远就看到两个一高一矮的犯人凑在取餐口前跟里面的人嘀咕。
池燃没在意继续往里走,走到离他们还有五米远的地方时才发现那碟本该属于自己的葡萄,被个矮的那个犯人攥在了手里,而盘子的另一端被负责今日伙食工作的男人拉扯着不让对方抢走。
“反正他池燃天天也不过来吃,这盘葡萄给我又不会怎么样。”抢葡萄的犯人不高兴地说道,语气很是娇横。
“不行,李逸你松手,你又不是头目的什么人,哪有资格吃葡萄?”
叫李逸的人一听这话生气极了,直接用蛮力抢了过来,连着葡萄带盘子一起摔到地下,抬脚狠狠地跺了几下,把圆滚滚的葡萄踩成了稀烂的果泥,甜腻的汁水淌了一地:“那他池燃就有脸吃了?他不就之前跟沈晏上了一次床吗?贱逼婊子一个,这么多天了也没见沈晏再找过他,可别你们把他当成宝供着,可人头目却没当回事儿。”
听着男人诋毁自己的一番话,池燃意外地没出声打扰他,安静地看着他发了两分钟的疯,听着他把自己骂成了摇着屁股求肏的妓女,直到对方骂不动了、停下来歇口气,他才冷不丁地出声:“骂完了?”
李逸被这从身后飘过来的声骇了一跳,猛地转身,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正是刚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的人,他的脸色徒然变得十分难看,转而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瞄了一眼青年,冷哼一声。
池燃垂眸扫视着凌乱的地面,淡淡地笑了下:“你还真是浪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