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面池春生还骂了些什么,池燃已经记不清了。虽然他人还在这里,但魂魄却早已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最后他是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鼓鼓囊囊的书包,摊开霸凌者的练习册,机械性地往纸上填字。
作业才写到一般,池燃就听见了睡在隔壁房间里的池春生的呼噜声——沉重的呼噜声穿透过薄薄的墙壁和木门钻进少年的耳朵里,格外聒噪。
池燃垂眸,望着面前的这份才写了一半的作业,思绪不可控制地转移到作业本的主人身上——那几人在离开前还丢下一句话:要是不想被全班同学孤立,明天就给哥几个拿两百块钱来。
想到这里,池燃不自觉地皱起眉,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把作业一推,拉开抽屉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皮夹——皮夹被磨损得面目全非,甚至连颜色都无法分辨。拉开拉链,池燃“唰”的将皮夹倒扣在桌上,掉出来一堆钢镚和小面额的纸币——那些钱都是池燃平时从嘴里从手里省下来的。
仔仔细细地把这些钱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最终结果都是一百零一元——离他们要的钱几乎差了整整一倍!
因为焦灼,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池燃神经质地抠着自己的手。犹如自残一般,他把自己的手指抠得血肉模糊,似乎根本就没感到痛。
少年眼神失焦,虚虚地盯着作业本,也不清楚他在心里想些什么……过了良久,男生身体突然一抖,打了个激灵,逐渐回过神来。
搭在木桌上的手攥紧又松开,倾听者不大真切的鼾声,池燃觉得口渴,不由得伸舌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眼神有些飘移忽闪。
又过了几分钟,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少年倏地站了起来,扭开房门走到隔壁,望着里头黑得不见五指的房间,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这爿被酒肉味熏斥满屋的危险地盘。
摸黑往里挪了两步,池燃蹑手蹑脚地蹲下身去摸被池春生随手丢在地下的裤子,翻找出男人的钱包。
出于恐惧,池燃的手颤抖得厉害,若是现在往他手里塞一杯满杯的水,那杯中的水毋庸置疑会洒出来一半。
在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纸币的瞬间,少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手指僵硬地往外抽了几张卷进手心,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将钱包塞回原处,慢慢地倒退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房门,池燃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似的,腿软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前也有汗珠滚落,手心一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