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亮,凤翔侯府的家丁们就开始在府门口放炮。万响的挂鞭,长长一溜。
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后天到达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但是骨子的某些东西,是改变不了。
这种骨子里的东西,并不说学识修养手段计谋之类,而是那种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习惯,还有发自内心深处的眷恋和对某些事物的执着。
譬如凤翔侯张老侯爷,他位极人臣,除了国朝的侯爵之外,身上的勋职位一大串,可他为了庆贺自己的续弦之喜,所举办的喜事却充满了乡土气息。
张家的流水席从大门前摆开,一直通往滁州最繁华的大街,没有棚子更没有各种器皿,就是露天放置桌子凳子。
府门前象征着主人赫赫战功的下马石和威武的石狮子,已经被露天的大灶熏黑。数不清多少厨子,多少仆妇杂役,在临时搭建的厨房中忙碌。
菜肴也谈不上精美,但就胜在一个字,香。
一盆盆的炖肉,一锅锅的烙饼。
个头巨大的卤猪头,色泽红润的烧鸡烧鹅,金黄酥脆的烧饼。
一屉屉扣肉,一桶桶油炸丸子。
全是肉,看不到半点素的。菜量和庄稼人的肚皮一样,大得惊人。
凤翔侯的家丁仆人,沿街呐喊。
不管是谁,只要在侯府门口给老侯爷磕个头。喊一声给老爷夫人道喜了,就可以坐下吃饭,来者不拒。
于是差不多整个滁州的城的人,都涌了过来水泄不通。
白面白米和肉类,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属于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许多人干脆就是拖家带口,甚至有的老翁老妪,手中还带着盆碗等物,想来是打算又吃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