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没打滁州之前,别人提起咱只会说。哦,郭子兴的女婿朱重八呀,那人打仗也算一把好手。”
“打下滁州之后,别人再提起咱就不一样了,谁对咱不是另眼相看?”说着,冷哼一声,“哼,咱带人自立门户的时候,他淮西总管郭大帅还扣着家眷。等咱打下滁州,他乖乖的把你祖母给咱送过来!”
这些陈年往事朱允熥早就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当初在文华殿读书的时候,最重要一门课就是听学士讲老爷子的起家之路。
不过难得如今老爷子心情舒畅,朱允熥就顺着老爷子的话头,佯装不懂的问道,“皇爷爷,有个事孙儿一直有些想不通,当初您在滁阳王(郭子兴)军中也算是顶尖人物了,怎么想到要自立门户呢!”
说着,又道,“孙儿当年听学士讲这段的时候可是掐了一把冷汗啊!您从滁阳王那出来的时候,可是把手里的兵权都交了,就带着淮西二十四将,然后回老家募了几百同乡。”
“哈!”老爷子神色傲然,“大丈夫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乱世之中给别人卖命有啥意思?人家古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行,凭啥咱不行?反正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他娘的!”
“就算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对得起肩膀上顶这一二十斤的大好头颅?都造反了,还他娘窝窝囊囊瞻前顾后的还不如在家种地呢?老爷们没这点心气,算啥老爷们!”
“老爷们就要豁得出去,你看古往今来那些英雄豪杰人上人,谁不是如此?”
朱允熥马上竖起大拇指,“皇爷爷,话是这么说,可您这份胆量和眼光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儿?毕竟您那个时候,手中可没有本钱啊!”说着,看向李景隆,“你说是不是?”
“啊,是!”李景隆赶紧转头,露出五体投地的笑脸来,笑道,“臣少年读书时,每读到太上皇您老人家这段故事的时候,那是热血沸腾豪情万丈,心神激动不能自己!”
“旁的人手里拿点人马,定然想着如何保存实力。可您老人家,却直接反其道行之,拿下了淮西重镇滁州。哎,要么说历朝历代,咱大明得国最正,您老人家创业最难呢!”
他俩的一唱一和,把老爷子拍得舒舒服服的,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其实呀,也他娘的是被逼的!”老爷子笑着说道,“哎,你们是不知道,当初的凤阳叫濠州,是他郭大帅带人打下来的,可城里头的红巾军,可不光是他郭家一伙。”
“郭大帅还有什么孙德崖,还有后来什么鸟赵均用彭大,成天是勾心斗角,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生怕谁把谁给火并吞了。”
“上面的如此,下面的更是成天打,你抢了我的口粮我占了你的营房。哎哟,现在想想那他妈哪是义军啊,就是一伙土匪呀!”
说到此处,老爷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继续笑道,“你别看咱没读过啥书,可咱这人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