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
“是!”那小太监继续开口,“家父是秀才,小人是童生,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守着田产日子倒也过得去!小人平素读书也算刻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高中举人,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说着,他清秀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痛苦,“但....”
“说!”陈不对盯着他。
小太监迟疑片刻,“后来有位钦差李大人去河北清查士绅名下的免税田亩,家父.....家父因为名下帮别人挂着田,受了责罚。”
说到此处他声音越发的小了,“不但被革了功名,还被追罚历年所得的田税.....小人家中本就家资不多,只能卖房卖地东拼西凑。家父受不得打击,一病之下撒手人寰!”
陈不对始终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家父走了,但家中还有老母和弟妹!”那小太监继续说道,“而且,小人因为父亲之罪,日后科举一道,也受了牵连,县学已是去不得了,想读只能读私学,但家道已然败落,亲长食不果腹,弟妹嗷嗷待哺,实在没钱继续读下去!”
陈不对认真听着,脑中仔细的思索。
这小太监所说的不假,他是内臣,但因在东宫侍奉,听那些大学士们说过,李至刚在北方各省痛下杀手,许多读书人都因为帮别人免税的事受罪获罚,乃至丢了功名还倾家荡产。
“所以,你就想着入宫了?”陈不对凝声道。
“是!”那小太监稳稳心神,又道,“小人自幼读书,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做不来别的营生!可身为长子,又要养家糊口,只能.....”说着,带着几分哽咽,“只能出此下策!”
“人这辈子下策很多,为何一定要当太监?”陈不对又问道。
“总管大人面前,小人不敢说假话!”那小太监答道,“若是想活,小人怎么都能活。可是小人不甘心,苟延残喘的活着!”
“家败了,必须要振作起来,不然对不起祖宗。振兴家业,光靠出力气种地或者给人写字算账,是远远不够的。小人的弟弟,在读书上比小人有天分。”
“小人思来想去,只有进宫当太监,才能有余力供他读书,想着有朝一日,让他帮家族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