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杨姑娘!”
杨菀之最近一听见这声音就头疼。前些日子从北城外勘测回来的路上遇着一辆抛锚的马车,杨菀之顺手帮了一把,没想到那车上坐着的是个什么魏国侯夫人,拉着杨菀之的手说与杨菀之一见如故,又泪眼涟涟道杨菀之帮了她大忙,要请杨菀之去她的庄园上坐坐。杨菀之自然是推拒了,结果后面这魏国侯夫人又带人到冬官署来,说看中杨菀之,想请杨菀之帮她做庄园。
王若彬替杨菀之回绝了一次,毕竟她是圣人派来做在明宫的,这魏国侯夫人什么地位,还想挖圣人的墙角?
但是耐不住魏国侯夫人三番五次地来找,杨菀之忍无可忍,熬夜出了一套图纸给她。这魏国侯夫人倒好,就趁着某个休沐日请杨菀之到侯府上吃了顿饭,赏了个玉镯子说要杨菀之做她干女儿。杨菀之心里怄得快要吐血,当面推拒了。魏国侯夫人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杨菀之。
这件事,冬官署的同僚们也七嘴八舌地谈论了好久。
“杨工,好福气啊,‘白嫖’了一个妈!”郭涛看着守在冬官署门口的魏国侯家的下人,拍了拍杨菀之地肩膀,打趣道。
“是有够白嫖的,画图不给钱,就给个破玉镯子,我看那镯子也就十两银子,还想白捡个女儿。”讲话的是冬官署的司簿陆虹笙。
冬官署的司簿手下管着好几个采料人,营造的料子都要过一遍陆虹笙的手,给帝王的营造自然少不了金银白玉,魏国侯夫人给的玉镯子是好是孬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要我说,杨工还是太老实了。”柴克岑摇了摇头。
杨菀之也无可奈何,这狗皮膏药粘着她,让她恶心不已,只是碍于对方是侯夫人,多少留个两分薄面。
陆虹笙冷笑一声:“可不是么,这宋青雪自以为自己家是香饽饽,实际上不过就是个暴发户,却觉得能给自己做干女儿是人家的福分。”
宋青雪是魏国侯夫人的名字。
这魏国侯陈尔原本不过是西北军的一个都尉,只是跟着圣人和李承牡一起“护驾有功”,才被封了侯。陈尔父亲不过是个长工,陈尔没读过几天的书,他的妻子宋青雪自然也是一样,还未发迹时在沔州一个裁缝铺做裁缝。
两人虽然是贫贱夫妻,但是也没有什么同甘共苦的情分。陈尔刚封侯时,看上了一个新贵的女儿,想要另娶一个侯夫人。但是这宋青雪却是个狠人,她听闻丈夫随广陵王入京了,便带着儿女立刻启程北上,陈尔头一天封侯,第二天宋青雪就给陈尔一个大大的“惊喜”。大兴稍有些身份的女子受太祖影响,多半不喜和人共侍一夫,另立侯夫人的想法泡汤了,但陈尔今年还是抬了两房小妾进门。
因为这事儿,朝中还有少数窦派言官上书弹劾。不过若说官员因为纳妾被弹劾,恐怕也只有前朝文帝时能奏效。前朝文帝惧内,一生只有皇后一人,因此也见不得官员纳妾。只是如今圣人也广纳后宫,竺自珍的小妾刚刚怀上庶子,公孙冰的后宅还养了八个风流俊俏的面首,弹劾陈尔纳妾的折子也就被圣人丢进了废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