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县令苏元老,把两份公文都看完,叹息道:“政出两端,矛盾至斯,非金州百姓之福啊。”
主簿问道:“县尊,我等该听谁的?”
苏元老说:“自是缓征夏粮赈济灾民,速速召集县中富户,让他们摊派点粮食。石泉县的直水(池河)、月河,沿岸灌渠也该疏通了。以工代赈既能救活灾民,也对那些地主有好处。实在粮食不够,就找州里索要。”
说实话,苏元老治民并不积极,甚至有点黄老之术的味道。
主要胜在不折腾自己不折腾,也不让属下官吏折腾。灾年以工代赈,已经是他最主动的一次了,其余时候都是让百姓自己过日子。
隔壁的江阴县却不同。
县令罗汝楫看完两份公文,立即就有了计较,叫来主簿和书手:“夏粮即日启征,也不要催促太过,还是该以士绅为主。夏粮征收上来,可以赈济灾民嘛。”
主簿对此很反感,但欲言又止。
书手却拍马屁说:“县尊此言极是,既遵了通判命令征粮,又遵了知州命令赈灾!”
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公文,给了罗汝楫操作空间。
他征粮、赈灾、捞钱三不误,上头追究起来,可以随意狡辩,反正自己不会背锅,让知州和通判狗咬狗自己藏在下面捞钱即可。
平利县令则直接躺平,他这破县太穷了。粮也不征,钱也不捞,灾也不赈,只让富户摊派施粥,自己躲在县衙喝酒赋诗,等再熬两年就离开这鬼地方。
洵阳县令倒是积极赈灾,且第一个请求知州给粮。他的态度很明白,我也心系百姓,但手里存粮不够,州里给了粮食我才能赈灾。州里如果不给粮食,那我就只能勉强尽力了,反正我的县衙库房空得跑耗子。
这些县官,心思各异,也就苏元老还像个人样。
五月底,州城外的饥民越聚越多,而钱琛还没有把麦子运回来。
“太守,钥匙在李通判手里,小人实在打不开仓库啊!”管理常平仓的吏员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