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还补充道:“我辈应当做的,是穷万物之理而至于一。若直接去领悟大道的一,除了天生圣人,谁又能够领悟得了?你我皆凡夫俗子,须从万处着手。穷一物之理,便近大道一分。穷万物之理,方可窥测大道。此即格物致知也!”
令孤许早就拿出纸笔,墨在陈渊讲学时已磨好,此刻趴在地上飞快记录。
令孤许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直觉今日有大事发生。
他要做记录者!
闵子顺再问:“穷理求仁,化仁为用,是否太过功利,是否已近新学?”
朱铭没有回答,他对王安石的新学不太了解。
陈渊说道:“新学太重功利,诚然不妥,但只要分清利义,并非什么大问题。新学坠入邪道,是因其分割天人。”
洛学与新学虽互相敌视,但对于经义的理解,99%以上都是相通的。并且,所有的洛学(理学)大儒,都称赞王安石注解的经书。
真正的分歧在于,洛学主张大道惟一、天人相合。
而王安石却认为,天道和人道是分开的,人道应该顺应天道、学习天道,天道是无情的,并不包含任何人伦价值色彩。这违反了儒家的基本观念,属于过度引用道家思想。
王安石不仅引入道家,还引入佛家和法家,甚至还引入诸子百家。
他被政敌批评效法商鞅,王安石直接写了一首诗,大概意思是:老子为啥不能学商鞅?商鞅之法可以推行政令。
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洛学对新学的批判,被旧党给利用了,导致党争更加激烈。
二程事后反省,说天下被搞成这个样子,他们至少要承担20%的责任。
事实上呢,二程也主张变法,并对新法持客观批判态度。他们曾经写信给司马光,劝其不要废除免役法等好政策,可惜杀红了眼的司马光完全不听。
那个追来的书院老师问:“子曰,君子不器。《系辞》又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若以日用来求道,是否违了孔夫子‘君子不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