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田和病重辞官,孙少怀亦回家侍疾。

    钱公允领了元曜帝口谕,一切从轻发落,概不深究。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沈党倒了,无力回天,剩下的不过是秋后算账,至于元曜帝是真的仁慈,还是做做样子,谁又知道?

    仁慈也好,做样子也罢,总归是败者为寇。

    周栋文自裁,陈请战死,孙少怀辞官……拥护沈君兆的叛党皆不得善终。

    轰轰烈烈的一场反叛,本该万无一失,谁知竟因一个和尚的暗杀,功败垂成。

    雍理高‌烧近半个月,是留在长心殿的李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浑浑噩噩中,雍理总把他叫成阿兆。

    起初李擎听不清,次数多了又哪会不明白?

    他忍不住道:“陛下,沈君兆狼子野心,您何必……”

    雍理哪里听得见,他因高‌烧而面颊泛红,眼睛紧闭着可眼睫上始终湿漉漉的,干裂的唇瓣只会轻轻呢喃着:“阿兆……阿兆……”

    李擎心痛,却也无可奈何:“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家……

    雍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何背得起这国和家!

    又过两三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元曜帝熬不过去时子难回来了。

    和尚风尘仆仆,短短数月竟瘦得脱了像,他身上袈裟脏乱,形貌枯槁,唯独一双黑眸依旧沉稳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