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军进入北平的时候,最先出现于北平人眼前的新组织是新民会,一个从炮火烟雾中钻出来的宣传机关。开始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胳膊上戴着白箍儿,在胡乱吆喝。后来,档次提高了,很多道貌岸然的文人也参加进来,向日本人鞠躬磕头,为“中日亲善”摇旗呐喊。
北平沦陷后,经过一番甄别,北平的警察系统被日本人进行了大改组,市局局长和各分局长、各警察署署长都由日本人重新任命,然后那些警察多数都被留用了。当然,这种甄别也仅仅是走一下过场,不可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北平,这座城市里到处是密如蛛网、迷宫般的小巷、胡同,日本鬼子离开中国警察的协助简直是寸步难行,尽管他们心里清楚,有些中国警察不是太可靠。
“大致情况就是这些。”杜百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苦笑道:“根据我的观察,日本鬼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新民会的,警察局的,没有他们通风报信,监视刺探,日本人的什么特高课,宪兵队,走路趾高气扬的,却是聋子、瞎子,想抓抗日分子,连门儿都找不到。”
黄历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会有这么多甘心作走狗的人这错处在哪里呢?是的,历史,文化,时代,教育,环境,政治,社会,民族性,个人的野心……都可以给一些解释,但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开这个媚外求荣的羞耻
“帮我留意一下房子,条件不用太好,一般就可以了。”黄历只是将酒沾了下唇,便放下了。
“好房子不好找。”杜百升挟了口菜,嚼着说道:“日本人不停地向城里涌,好的房子都被抢没了,房租给多给少也没人敢计较。真他**x的巴嘎牙鲁”
这倒是句很有创意的骂人话,黄历揶揄着说道:“杜兄骂人很有进步,中西合璧啊”
“呵呵,我还会很多句呢”杜百升无奈地说道:“日本人在警察局内部开办了日语培训班,我很积极地报名参加。怎么样,是不是更象汉奸了?”
黄历淡淡一笑,起身拍了拍杜百升的肩膀,“联络方法已经说完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喝。”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杜百升愣了一下,举杯问道:“嗨,好容易来一趟,不陪我喝一杯呀?”
“不喝,喝了酒手会发抖。”黄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杜百升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的酒杯,一口喝干,将黄历放在桌上的一沓钞票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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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车马很少,铺户已差不多都开了门,可是都没有什么生意。那些老实的,规矩的店伙,都静静的坐在柜台内,有的打着盹儿,有的向门外呆视。胡同口的洋车夫们有的嬉皮笑脸的开玩笑,有的靠着墙根静立,有的在车簸箕上坐着。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不要命的,一种是认命的。无论到什么时候,认命的都是大多数。黄历不想责怪他们,其实,死亡是容易的,生活才是艰难的,只不过很多人想不到这一点。
两个武装的日本兵,象一对短而宽的熊似的立在街心。人们都低头快速而过,生怕惹上麻烦。生活在丧失了主权的土地上,生命没有保障,死就是他们的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