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嗔痴慢疑,江所思一概不沾,他活在这世上,如朗朗明月,亭亭修竹,品貌俱并,德行双修。
——直到江所思推开了那一处阵石,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狰狞地冲他笑:“可算逮住你了,江所思。”
江殆随着江所思回了江家,只和下人说是自己失散的孪生弟弟。他翻遍了江家清心阵的书籍,勉强弄清了江殆出现的原因。
按江殆所说,他是在江所思十岁时有了意识,那是江所思最艰难的一年,他睡在城隍庙里,衣不挡寒,食不饱腹,到处受人奚落,他却没有一点埋怨,淡然而坚韧。
“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你不觉得受辱,不觉得畏惧,贪嗔痴慢疑五毒不沾,殊不知我被困阵中,不知来处不知去终,惶惶未有尽时。”
江殆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看着江所思因为窒息开始发紫的脸,笑起来,把人往椅子上一摔,掼着他的肩膀往椅背上撞,凑近过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江公子现在是什么感觉?我真是无法想象,就像你无法想象我现在的感觉——恼怒,怨恨?因为被我这样对待吗?”
江所思抬头看着对方,他确实感觉不到江殆说的那些,但肩膀上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江殆舔了舔唇,剖去江所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感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从未有过的愉悦。
因为江所思皱起的眉头,因为江所思的疼痛。
江所思看到了他的愉悦,紧接着对方挑了挑眉,神色更加莫名了:“你在羞恼,江所思?”这个疯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一口咬在了他的侧颈,血从江殆的齿间流了出来。江所思终于开始挣扎,脖子上像要被撕咬下来一块肉,他不敢太用力推,只能小声斥道:“停下。”
江殆依言停下,满嘴的血,伸出一截舌头来舔他的脸,不一会就将他舔得脸上全是血印子。江所思的手被他死死按在椅子扶手上,动弹不得。
“没必要,江殆。”江所思因疼痛始终拧着眉,但眼底没有任何焦躁,因为清心阵的缘故,不安的只会是江殆,“这样你也不会好受。”
江殆笑出声来,烦躁和畅快混杂在一起,让他的施虐欲更加膨胀。
“那什么是有必要的?”冰凉的手指抚摸他脸上的血迹,如同游走的毒蛇,“替你承受这些晦物吗?”
江所思抓住他作乱的手:“阵法今日子时就能解,你既然已经出来了,今后我能补偿你的,定力所能及。”
“不愧是光风霁月的江公子。”江殆终于撤开身,施施然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冲江所思露出血淋淋的牙齿,“那就子时见了,江所思。”
他并不多问一句阵法解开后自己会怎样,毫不关心的样子。江所思按了按眉心,唤人进来给自己叫大夫,下人被他满脸的血吓了一跳,他冲对方安抚性地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