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泰气得身体乱颤,指着黎国柱:“简直不知羞耻!不知道北方人给你灌了什么迷汤,竟然让你如此卖力地替他们说好话......我只知道一个道理,若是安南还在法国人手里,我京族之独立还有希望,若是落入华人之手,则永无出头之日!”
外交大臣徐子良霍然站起:“武副主席,你这番话置我华京混血族群于何地啊?如今安南全境一千九百二十三万人口,其中大半都有华族的血统,而我们境内的瑶族、僮族、苗族等族群,也都是华族的一员......你不要忙着驳斥我,华族统治安南数千年,就连顺化王室也屡次与中原朝廷通婚,后代基本都是华族的血脉,你这话把大多数人排斥在外,是何等用意?难道你想造成我们的内部分裂,好让法国人各个击破?真是居心叵测!”
武文泰脸色铁青:“若是我有此等心思,叫我不得好死!总之,我独立党决不赞成请北面那个大国出兵。”说完“砰”的一声坐下。
安南***交趾支部主任谢文瑜推开椅子站起来,肃容道:“虽然我不知道反对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徐徐逼近的法***队,我等迟早都要沦为法国人屠刀下的冤魂。钻山沟打游击那是陛下和朝廷的干臣们能过的日子吗?担惊受怕不说,食宿都成问题,届时只要法国人派出军队把关隘一围,连吃点儿盐都困难,更不要说那满山的瘴气了,到时候耐不住饥饿和病痛折磨,只能出来投降,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所以,那种以为还有退路的人,好好想想其中可怕的后果吧,既然我等在顺化举事,便再无退路了。”
在朝廷担任内政部长的立宪党人阮文春坐在位置上,嗫嚅地问道:“可否在战场上给法国人传个话,我等愿意和谈......”
临时政府首相潘佩珠眉头紧皱,打断了他的话:“法国政府和安南殖民政府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还重点提到了陛下,言辞间诸多威胁之意,大有杀鸡骇猴之心......难道身为臣子,你要把陛下交给法国人,受尽凌辱而死?”
“不不不!”
阮文春慌忙摇手:“阮某绝无此意,我只是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脱身之计,如何敢害陛下?”其实这会儿他心里早已骂开了,若不是你们这些乱党招惹法国人,哪里来的此等杀身之祸?
经济大臣吴庭艳神色严肃:“即便想和谈也没办法,你们没去前线不知道,那里枪林弹雨,炮声不绝,双方交火五百米范围内,绝对是生命的禁区,那密集的枪弹,足以把一切试图靠近的人打成筛子,因此这一条退路就不要想了。
“我的意见是只要能确保安南人民过上好日子,谁来统治都无所谓,但法国人已经用事实告诉我们,他们只是把安南当成工业品的倾销地,然后无耻地掠夺安南的一切资源,绝无发展安南改善民生的意思。大家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问题。”
大多数抱着至不济也可以与法国人和谈心思的与会人员,面如土色,一脸沮丧。想想法国人割下的一个个高悬于城门上的革命者的头颅,就不寒而栗,这一部分亲法人士,突然都转变立场,倾向于请中国政府出兵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谁来当权,只要能够活下去,就一切都有希望。
立宪党人裴光绍强忍心中的惧意,迅速开动脑筋,很快便组织起一篇冠冕堂皇的锦绣文章,起身恭敬地道:
“陛下,首相大人,我赞成归附中国。原因有五:其一,数千年来,北方中央政府就以仁义为怀,从来没有亏待过安南人,屡屡赐予通婚与财富,与法国人的豺狼本性迥然有异;其二,至今为止,北方官话依然是安南的母语之一,儒家文化盛行,而中国一向又是安南的母国,我等毅然回归,犹如前清时土尔扈特部不远万里回归,必将得到千古传颂,我等也可借此青史留名;其三,强敌当前,唯有中国才能替我政府解忧,其他列强皆与法国人一丘之貉,暹罗政府也视英法马首是瞻,不足采信;其四,当前之危局,只能中***队出面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从中国的云南发兵,数日即可兵临河内城下,而其他任何国家出面调停,均非旦夕之功;其五,我等留下有用之身,若中国人治理安南得力,自然全力辅助,若是与法国人一样只是单纯地奴役我安南大众,既然今日我等可反世界第一陆军大国法国,将来自然也可以遵循此例。依据以上总总,我认为中国才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另一个立宪党人范琼大为赞同,站起来道:“光强兄言之有理,不过我的意见更进一步。现在中国财力物力兵力最雄厚者,非安家军统帅安毅莫属,新近他刚刚统兵在中国的上海、浙江等地,打败了列强之一的日本,若他来当政,列强皆不敢轻视于我安南。
“另外,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这几年我安南最大的财税收入来源,便是转口贸易,由海防港到云南的铁路以及河内到滇南的公路,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可见安毅治理地方能力之杰出。我等请安家军出兵,若是将来安南也如中国之叙府与滇南一般,一跃而进入发达国家行列,自然衷心拥戴,反之,若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则可向南京中央政府申诉,在其内部挑起矛盾,由于牵扯多方利益,肯定会大起兵戈,我等也好伺机举事,恢复安南旧貌。”